“掌柜的，上好的冰丝帛两卷。”

    “实在抱歉，客官。冰丝帛已经卖断货了。”

    “我已经寻了三家了，全都断货。难道，整个洛阳城的冰丝帛都卖光了吗？”

    “客官您息怒，不知您买冰丝帛可是要去向当今诗圣萧公子求诗？”

    “你怎么知道？”

    “像您这样的客人我今天已经遇到不下数十个了。只因萧公子一句“栏杆纵笔白雪归，凫雁入墨冰丝飞”，这常年无人问津的冰丝帛便引来了无数人的疯抢。这不，昨天小店便卖断货了。”

    “萧公子喜欢以冰丝帛落墨，今日就是翻遍洛阳城我也要寻出一匹上好的料子。”

    “唉，客官，您别急着走啊。小店还有雪绒锦、梅花缎......您不再看看？”

    “不看了，今天我非要买到这冰丝帛不可！”

    自打萧纵闻名中州，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可以说，萧纵现在就是洛阳文房四宝市场的风向标。

    因为皇家天池要到春三月才会开放，龙皇盛情难却的缘故，萧纵便留在了洛水河畔的临渊阁。如今虽已成名，萧纵却并未浮躁。每日晨起练功，夜来研习丹道，只在午休后开门见客。虽然前来求诗者人满为患，却并没有打扰到萧纵的修炼。因为所传诗作不多，反而使得其笔墨更加珍贵。

    “丽姬一曲，瑶宫难留。诗圣墨宝，千金难求。”

    也不知何时，洛阳的教坊里开始流传出这样一段评论，将中州最善舞曲的丽姬与最善写诗的萧纵联系起来。

    萧纵本就长得英俊，虽不及谪仙张居易和星君玉浩然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却因为其骨子里的那份刚毅凭添了一分男子气概。如此一来，众多的中州女子都想要一睹诗圣的俊颜。

    腊月初二，太子龙乾于山海阁邀请宾客。所邀之人皆是海内外的名士，当然也少不了而今炙手可热的萧纵。

    深冬季节，鹅毛般的大雪将整个洛阳城晕染成一片雪白，家家户户皆燃起了火炉，温酒、煮菜、吃火锅。有钱的大户人家更是铺上了热乎乎的地毯，焚着檀香，赏月、吟诗、作画。

    山海阁别致的雅厅里早已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只在西南角有一空缺。缺少了诗圣的宴会多少有些扫人雅兴。

    “诸位还请稍等片刻，不出半个时辰，萧公子便到。”

    因为今天是太子宴请宾客的日子，修完早课，萧纵便向着城南赶去。却不料自己还是落在了最后。

    收拾起油纸伞，迈步走入山海阁，看着集贤厅内的一众宾客，萧纵明白，自罚怕是免不了了。

    果不其然，太子龙乾率先发难。

    “萧兄，你让我等好等啊！当自罚一杯。”

    推波助澜者更是大有人在。

    “萧兄诗文绝世，自罚一杯岂不便宜了他。依我看，当吟诗一首，以助雅兴。”

    “既然萧公子要动金笔，小女子愿意以舞助兴。”

    白纱遮面，黑发齐腰，说话的正是花仙榜第一的中州第一美女，沈沉鱼。

    “沈仙子献舞，我等可要大饱眼福了！”

    “诗圣之绝章，沈仙子之惊鸿，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如此，便请青云兄奏曲，沈仙子曼舞，萧纵在此敬献一首。”

    沉鱼仙子舞动着长袖，翩翩起舞，一颦一笑皆是人间不可多得的风景。更有中州一流的乐师宋青云弹琴奏曲，高山流水，妙音如缕。

    此情此景，萧纵文兴笔顺，行文如百川归海，一气呵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我曾听闻洛水河畔有神女名为宓妃，今日得见沈仙子，当为宓妃再世。因此，特献上一首《洛神赋》，以示仰慕！”

    “萧公子过誉了，沉鱼不识斗文，却知公子胸中丘壑。今日这连绵大雪虽然寒冷，沉鱼却想邀公子前往湖心亭共赏雪景，学一回男子，与君把酒言欢。”

    “萧兄，如此可真要羡煞我等！”

    “萧兄，我愿为你打伞。”

    “萧兄，我可以为你温酒。”

    “萧兄，你缺跟班吗？”

    “......”

    “仙子美意，却之不恭。待萧纵取一袭轻裘，为仙子御寒。”

    沈沉鱼披上了一件狐裘，迈着莲步与萧纵共赴湖心亭看雪，留下了一干文人世子在山海阁内捶胸顿足。

    “你们说，这算怎么回事，我中州第一美女，就这样被他萧纵拐跑了？”

    “那你想怎样？带上你尉迟家三万禁军护卫去将他捉拿？”

    “他们是去赏月，又不犯法。再说，御林军只有圣上的兵符才能调动，我可没那个本事。”

    “只是，萧纵如此不义的行径确实让人心中不满。”

    “不如我等也跟随而去，虽说临渊羡鱼，却也好过在这里干着急。”

    “......”

    大雪漫天飞舞，整个洛阳城银装素裹。虽是午间时分，却难以看见天上的太阳，只能从雪花的间隙里发现一轮不算明亮的圆日。

    洛阳城西南角的湖心亭，在这雪花漫天飘落的时节，只有两个人站在亭中，欣赏着寒冬特有的美景。

    寒江沐雪满城凉，伊人倩影醉浮阳。飞絮盈天轻裘暖，漫步行堤燕影藏......

    自那以后，洛阳的纸更贵了，求诗的巨族豪绅们踏破了临渊阁的门坎。更有甚者，竟然向萧纵提出了要以千金购买《沈仙子湖心亭赏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