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老张打了个撤退手势，率先登上越野车。

    其余人紧随其后，临走前，老张一行人往鼠群里扔下十余枚手榴弹，在爆炸轰鸣声中绝尘而去，留下远处树上目睹这一幕的靳清沉默不语。

     “不用救？！”

    他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庆幸士兵们平安无事的同时，又格外心疼刚刚答应牧牧的条件。

     “那个……牧牧，刚刚的契约可以作废的吧？”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哟！”牧牧拖了个音调，说道：“当然不可能！契约岂是那么儿戏的！”

     “唉！”

    靳清无奈叹了口气，咬牙吃下这个里外不是滋味的哑巴亏，不过牧牧接着开口又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走，跟上去，黑鼠要出来了。”

    靳清赶忙跟上，前方四辆越野车上，老张联络上级领导，汇报道：“灰鹰长官，我们在通汇南路上和鼠群打了两起遭遇战，鼠群规模庞大，足有数万只，它们进化速度很快，交战时，我启用声波射频拖住它们得以脱身，现在正在向据点撤离，大约两分钟后它们会恢复正常。”

     通讯那头的灰鹰长官说道：“好，你们先撤回去，我这就派专项组前往战场将鼠群清理干净。”

     “是！”

     挂断电话，老张通过通讯器向同伴询问道：“刚刚被声波波及，你们有没有什么不适？”

     “暂时没有。”同伴们确认自己身体状况后回答道。

     “那就好，我们回去，这里交给专项组来处理。””

    说完，老张示意老刘将越野车开得飞快，他的心隐隐有不适感，莫名气息压抑在心头，来不及往深处想，他们前方的道路赫然被拦腰截断，一个深沟横亘路中，宽度足有二十多米，以越野车的重量是完全跨不过去的。

     “前面没有路了！”老张喊道。

     老刘不愧为老兵，应变能力一流，在看到无路可走的第一时间紧急制动，一个漂亮的神龙摆尾将越野车反向停在路上，并将道路让出足够的空间来，供其余车辆施展，后面的三辆车也各施手段停了下来。

     老张捂着头上刚刚磕出来的闷包跳下车，走到断裂处查看，毫无疑问，这同样是鼠群挖出来的通道，只是他们才从这里经过十多分钟，早不早晚不晚的，老鼠之前挖出这么宽的地下通道就坍塌了。

    老张一时间不知道是老鼠故意为之阻断他们的退路，不让他们一行人通过，还是路面承重不行自然坍塌。

     塌陷通道往东横向延伸，那边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只是现在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荒废了。

    老张一行人想要绕过去，得顺着东方驶过数公里长的深沟，在积雪覆盖的荒野上，这样无疑有些冒险。

     “看来鼠群已经开始入侵了。”老张低语一声，再抬头，视野中出现茫茫鼠群，前方鼠群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缓缓行来，应是早已集结在此，等候多时。

     “操蛋啊，这得有多少？！”

    老张看着密密麻麻的鼠群目瞪口呆，震惊之余赶紧将现场通过内嵌在军大衣上的摄像头同步到指挥部。

    灰鹰长官是个四十六七岁的男人，挺拔的鹰钩鼻将整个人气势拔高一大截，再配上军中磨砺出的英武气概，让他不怒自威，但看到老张传来的画面，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成长这么快！”灰鹰长官喃喃着，迅速接通另一队的线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在裂谷深渊下有没有发现鼠群的动向？”

     “暂时没有。”那人回道：“我们今天从西面裂口下行探查，直到现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怎么了长官？”

     灰鹰长官沉声说道：“鼠群几乎倾巢而出，大量聚集东面地面，巡逻队遭遇鼠群大规模战斗，专项组正在前往，你们迅速撤回营地，以免遭到战斗波及。”

     “是，长官！我们这就撤退。”

     战场这边，看到深沟对面缓行过来的鼠群，老刘咬着舌头，满嘴苦涩，“专项组还有多久才能到？”

     “五分钟。”老张说道。

     “五分钟，我们的武装力量顶多能撑一两分钟。””

    老刘暗暗叹息一声，上车将车座下格子里的聚能武器取出来，激活充能，面对浩荡鼠群，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决然模样。

     四辆越野车所能装载的武器不多，之前用掉五台重机枪，而越野车的绝大空间都用来放它们，留给其余武器的空间不足四分之一，此刻每辆越野车，包括八人身上只有最后五把步枪，每把配备150发子弹，两台杀伤力巨大的聚能压缩肩炮，两把能量枪，还有十四枚手雷。

     “来不及煽情了，先挺过这一关！”

    老张扫了一圈准备就绪的众人，端起能量枪，朝鼠群开出一枪，能量枪一枪过后进入充能阶段，时间紧迫，己方人手、火力均不足，容不得他布置战术，唯有火力全开震慑住对方，以此来拖延片刻时间。

     淡蓝色能量弹砸进鼠群里，荡起一小片波澜，转眼便消散了，面对数以万计的生命体，能量弹蕴含的这点能量瞬间被抽干，消耗殆尽。

    鼠群不急不躁，沿着断口走进二十多米宽的深沟，稳步前行。

     开完一枪，老张似有所感回头往后方看了一眼，他的眼中，后方的上万只鼠群正在快速靠近，比预先判断的时间提前了不少，他们腹背受敌，逃不掉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完咱死便死了！”老张怒吼道。

    老刘将手中能量枪充能完毕的能量弹打完，拔起手雷，一股脑往鼠群里扔，鼠群队伍拉得很长，前面几乎要爬出深坑，后面仍旧看不到尽头，一颗颗手雷撞进鼠群，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碎尸烂泥，但并不能影响到它们的步伐，后面的鼠群很快填补手雷炸出的空隙。

     担起聚能压缩肩炮，老刘一下一下发射聚能压缩炮，这比能量枪和手雷的威力大多了，爆炸范围比手雷大了三倍，炸烂的尸体飞得更高更远。

    然而于有条不紊的鼠群而言，这点杀伤力依旧改变不了什么，炸死再多的同胞又如何，它们不懂得怜悯，更不在意彼此的生死，它们得到进化，进化却是选择性的，其中滋生的类情感，被死死抑制住，不到黑鼠占领绝对领地是不会放开控制的，此时它们不过是屠夫的刀，杀人的利器，仅此而已。

     带头的鼠群爬出深沟，二十多米的距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露出头的一刻，等待多时的四把步枪突突开火，将它们打得浑身溃烂，顺着同胞的身体滚回深沟中，埋葬在密集脚掌下的乱土之中。

     老张和老刘肩上担着的两台聚能压缩肩炮威力确实足够大，你一炮我一炮，一时之间，炮火覆盖的深沟被扩宽到五十多米，一波波老鼠填上，被炸得血液都没剩下，全融化在爆炸的高温中。

     近点有步枪清扫不知死活的冒进者，远处有聚能压缩肩炮这种大规模杀器，场上炮火轰鸣，老鼠生命飞速消逝，八人周围形成一个短暂的安全地带，只要这样拖下去，再拖两三分钟，他们一共八人的巡逻队便不会交代在这群畜生口中。

     只是现实却不会将幸运抛给他们，后方上万只老鼠组成的鼠群气势汹汹，八人不得不分出一半力量来阻击，聚能压缩肩炮一边一个，频繁发射时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两人肩骨开裂，耳鼻流血，这样一来，所有平衡立即打破，鼠群迅速突破防线，悍不畏死扑向它们命定的食物。

     

    “该出手了！”

    远处，悄悄关注这场战斗的靳清急得大喊。

     牧牧不真实的身体浮现出来，小小的手指点向靳清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他这一下，靳清感觉额头有什么东西透颅而出，那张缺了三分之一的繁复图像出现在他眼前，散发着熠熠光辉。

     “血！”牧牧说道。

     靳清依言握刀割破手掌，按在图像上，图像升空，极速旋转，转而飞到八人头顶，蓦然变大，洒下金色圣洁的光辉，将他们笼罩其中，被光辉波及的老鼠霎时间烟消云散。

    八人同时瞬间凝固不动，仿佛雕塑静止一般。

     感受到莫名的力量，所有老鼠放弃即将到嘴的食物，震颤间小心后退，远离这股气息，这是能让它们立毙的气息。

     西方成都大裂谷方向，一个黑点弹射而来，几个起落便到了图像近前，黑鼠直立身体抬头看着图像，图像散发的金光令它感到莫名熟悉。

     魂体牧牧飘到图像旁，俯视下方仿佛人类一般表情疑惑的黑鼠，没有说话。

    黑鼠盯着图像，又盯着牧牧，半晌张嘴“吱吱”说起什么来。

     牧牧似乎听懂了什么，他笑了笑，向靳清招招手，靳清去除隐藏走过去，牧牧跟黑鼠解释道：“我和他是一体，属于共生。”

     黑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跳到靳清肩上，凑到靳清脖颈处使劲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舔嘴，最后还是没有一口咬下去。

    一个多月不见，小东西身体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像看上去那么弱小，不过它的神情倒是变得更加丰富，体重也沉了不少，踩在靳清肩膀上，靳清感觉像石头压身，压得骨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