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你好色阿。”

    “阿！”

    “学姐，我不怪你的。”

    “阿—！”

    “学姐，都是我的错。”

    “阿——！”

    江黎感觉耳朵要聋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学姐声带发出的震感，让他好像怀里抱了个按摩仪器。

    好在她是埋在他胸口惊叫，否则第二天起来他可能会收到扰民通告之类的东西。

    他有些后悔为自己洗白了，那口锅背着也不是很沉。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慰学姐。

    “呜哇哇哇！”

    少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似身上有蚂蚁在爬，爆炸开来的爱意化为了羞耻的浪潮，啪叽一下把她拍在社死的岸上，能给予她勇气的昏暗都保护不住她了，她能做的只有放声惊呼,掩盖住那个讨人厌的声音。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少一件小衣服就能脑补这么多莫须有的剧情，难、难道她真的是个变态嘛……

    少女快羞到原地去世了。

    “学姐，别叫了。”

    江黎由衷的担心她再这么叫下去嗓子都会哑掉。

    “阿——！”

    “……”

    看来他必须做些什么了。

    江黎稍稍推开姜绾,把她精致可人的脸蛋露了出来，此刻的学姐柳眉微撇，秀气的鼻子皱起来，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潮红一片，水润的唇瓣微张，发出呜呜的呼声。

    感觉到自己被推开，少女的双腿箍地更紧了些，小脑袋更是呜呜地往前顶，好在江黎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寸进。

    脱离了胸口保护伞，少女的呼声彻底没了阻碍。

    “阿——！”

    这个时候，他掐住学姐下巴的手也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了。

    他大拇指和其余四根手指掐住她的脸蛋，往里面挤压再张开，可爱的小嘴巴嘟了起来，好似在玩弄一个灌满水的气球。

    于是，她的呼声变为了——

    “阿！呜、呜、呜……”

    少女愣住了，停止惊呼,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学姐～再叫就扰民了。”江黎无奈道。

    姜绾眉头一皱，小嘴一张，又马上要惊呼出声。

    “阿！呜、呜、呜……”

    “学姐不乖喔。”

    “阿！呜、呜、呜……”

    “……”

    “……”

    四目相对，皆是无辜。

    少女嘴唇一抿，秀气的鼻子皱了皱，江黎以为她又要叫了，下意识想捏她脸蛋。

    哪知她没再张嘴，反而用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可那豆大的泪珠愣是止不住的往眼眶外冒。

    一看到她哭，江黎心里就慌，感觉被揪着揪着似的。

    “学、学姐，别哭啊。”

    “……”

    果然女人是水做的，姜绾虽然没有哭出声，一直死憋着，可那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似的,滴答滴答落在江黎的胸膛之上，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襟。

    江黎彻底慌了，捧着她的脸，弯曲着手指，指背轻柔地帮她刮掉泪痕。

    少女的肌肤尤为细嫩，手背的触感像是轻抚豆腐块儿似的。

    江黎没再抵着她了，仍由学姐埋在自己怀里哭泣，少女身躯一颤一颤的，勾动他的心绪。

    他像哄婴儿似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好一会儿，也许是哭累了，怀里的动静渐渐平息，姜绾沉沉睡了过去。

    江黎用手轻轻地抚平学姐紧皱着的眉头，帮她把被泪水浸湿而沾在脸颊上的几根发丝捋到耳后。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胸前衣襟上那一片狼藉，不由头疼该如何处理。

    不管不顾的话，睡都睡不好。

    江黎轻轻地把她勾在他身上的手臂拿起来，放到她的身前，她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小手握成了拳头，嘴里也不满地哼唧两声。

    他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帮她顺了顺毛，少女便又乖巧下来了。

    然后是腿，他现在被她一条腿紧紧箍着腰，他往床边挪了挪，她反而箍地更紧了。

    江黎没办法，只能把手伸过来，从腰部和她的腿间的缝隙滑进去，轻轻托住大腿内侧，细致的触感柔嫩滑腻，他暗暗咽了口唾沫。

    总算将身体从她腿下抽出来，江黎依依不舍地把手从她腿上挪开，再轻轻地翻身下床，捻起被子给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卫浴间。

    在昏暗中，侧躺在床上的姜绾呼吸平稳松弛，宛如一位陷入昏迷的睡美人。

    但凑近一看，就能看到她睁开略微红肿的双眼，清澈透亮，在黑暗里如琥珀般晶莹，哪儿有半分睡意。

    她的目光落在卫浴散发而出的微光，闪过一丝狡黠和羞意。

    ……

    9月28日，周三。

    江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往身边一搂，却是搂了个空。

    嗯？学姐起得比我还早？

    他抹了一把脸清醒清醒，从床上坐起，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

    熬夜害处真多……

    江黎翻身下床，拖着疲惫的躯体走进卫浴间，给牙刷挤上牙膏塞进嘴里开始刷牙。

    他呆呆看了一会儿镜子，终于发现镜子角上贴了一张便签，他伸手揭下，入目是一段熟悉的娟秀小字——

    ‘现在的你，应该看到床头的便签了吧，没看到也没关系，记得好好刷牙，好好洗脸喔……对了！我给你买了几条毛巾呢，不许用擦脚的毛巾擦脸！’

    江黎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把牙膏随手丢进洗手池，咽掉嘴里的泡沫，他匆匆跑出卫浴间。

    果然，床头也有一张便签，江黎伸手揭下——

    ‘现在的你应该起床了，发现这张便签了嘛！没发现也没关系，你总会发现的～我想说的是，你每天早上起床要记得叠好被子，整理床单，这样整个家都焕然一新了……对了！不许乱丢垃圾！’

    江黎愈发觉得不对劲，他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出头。

    一股不安弥漫在心间。

    他随手一扔，往阳台走去，到门口又停住，想了想转身回来捡起便签，又贴回床头。

    阳台空荡荡的，衣架上一件衣服都没有，靠在墙上的晾衣杆上有张便签，他伸手揭下——

    ‘恭喜你发现我啦～我想说的是，衣服我已经叠好，帮你收进衣柜里啦！有没有很感动……对了喔～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你就喜欢随便把衣服乱晒，但阳台才是晒衣服的地方，以后不许这样了！’

    江黎莫名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怪难受的。

    他走出卧室，在门槛那儿还绊了一跤，呼吸不由有些凌乱。

    沙发枕头上——

    ‘嘿嘿～这一张可好找了，我想说的是，以后不要总在沙发的一个地方上坐着哟，久而久之会把沙发做出坑来的……对了！你这个笨蛋笨蛋！明明刚搬来的时候我就给你留了卧室门，你还天天睡沙发，到最后还是我开口你才肯进来睡，不解风情的大笨蛋！’

    电视机上——

    ‘你好像不爱看电视，但我看其他情侣同居，都喜欢一起躺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边吃饭、边看电影……’

    餐桌上的玻璃杯——

    ‘多喝水，多喝热水，多喝45度热水！’

    厨房冰箱上——

    ‘冰箱是快乐源泉～太喜欢你给我做的菜了，好希望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里都能吃到……’

    江黎有些恍惚，他茫然地扫了一眼四周，昏暗的环境，毫无生机的一瓶一罐，入目皆是黑白，好像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他踉跄走出厨房，揉了揉失神的眼眸，想要在这片冰冷里找出一点温度。

    江黎漫无目的地逛着，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再到阳台，最后回到客厅。

    连声音都没有……

    他双目无神，眼睛看向最后一处地方。

    防盗门上——

    ‘悄悄告诉你个小秘密，我搬来之前就有这扇门的钥匙了，还是房东奶奶给我的呢！可惜，以后用不到了……’

    ‘我好喜欢你。’

    江黎眼前一黑，无力的向后倒去，下意识扶住鞋架，连带着一只鞋子倒在地上。

    可惜，以后用不到了。

    这句话好像学姐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叹着，一抹忧愁挥之不去。

    江黎现在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想尽办法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眼里出现一抹干净的白色。

    是姜绾的小白鞋……

    他把小白鞋握住，静默地看着它，脑海里回忆着他与她的初次见面，她也穿着这双鞋子……

    好像它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不会邋遢，永远被她所钟爱。

    江黎捧住它，把鼻子湊到它的鞋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学姐的味道。

    “喵呜哇～”

    晚晚布林布林地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她，看着像猫咪走路似的少女接近他，小猫咪陷入了沉思。

    这只两脚兽是在捕猎吗？

    “……晚晚。”江黎嘶哑道，深情地把小白鞋抱在怀里，“你妈不要我们了。”

    “谁不要你了？”

    “你妈……？”

    江黎猛地转头，姜绾却是已经扑了上来，把他扑倒在地。

    “……”

    “……”

    姜绾骑在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喵呜哇～”

    捕猎开始了，打起来打起来，小猫咪想看‘爸爸欺负妈妈，妈妈都哭了’的事情。

    “学弟抱着我的鞋子在干嘛？”

    “……缅怀过去？”

    悲伤褪去，皆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取而代之。

    他感觉自己已经半截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