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荣从老先生那得知真相后，难以相信，“董晓晓她上课睡觉？还屡教不改？”

    他原以为囡囡被罚，是因为顶撞师长，或者与同窗争吵打闹，为此他甚至准备好了给人赔礼道歉。

    囡囡爱睡觉，这个特点他早就注意到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能贪睡到这种程度，居然能在十多人的课堂里，当着授课先生的面反复打瞌睡，她昨晚不是睡够六个时辰了吗？而且自己从没有打搅过她。那是授课先生讲得内容太过枯燥深奥？回忆自己当年读书时，也曾有过，但那是学习压力过大，休息时间严重不足的高中啊，启蒙课程有这么难？

    杜荣实在无法理解囡囡的这种行为，莫非她是偷懒不想学？

    “后生啊，老夫原以为她只是缺少睡眠，后面也问过她了。我罚她那是为她好。”临河学馆的老生先叹息一声，又将一张练习纸递过来，“你看看，她不仅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就连简单的一到十也认不全。”

    杜荣双手接过后，上面哪有什么文字，就是一团歪歪扭扭的涂鸦。

    “哎，基础又差，上课不听讲还多次睡觉，老夫从教几十年，很少罚学生的，今天实在没辙了。”老先生说完，脸上略显疲惫，“如果女娃娃这毛病改不过来，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先生不愿再多说什么，开始批阅卷子。

    囡囡就坐在边上，此时一脸不安，那双大眼睛时不时朝杜荣与老先生两人瞟来瞟去。

    见状，杜荣回过身，囡囡迅速将头低下。看到囡囡这副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一把拽过囡囡的手，直接往外走。

    杜荣并不想让其他小朋友看到自己生气的样子，从老先生那出来后，他尽量保持淡定，同时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地问清楚。”

    沿着同样的路，杜荣拉着囡囡往客栈走。临河学馆位于西南一角，离客栈约有四五里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两人走得相当慢。

    一到小巷子，囡囡忍不住了，喊道：“哥哥，我错了......”

    杜荣不想在外人面前教育她，同时也想稍加惩罚，于是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四五里的路，对五岁的囡囡来说，称得上是遥远的距离，虽然杜荣一直控制着脚下速度，但囡囡仍是气喘吁吁。

    “哥......我走不动了......”囡囡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哼。”

    杜荣停住脚步，侧过头，板着脸，冷哼一声。他今天必须要让她知道，学不好没关系，但学习态度一定要端正，遇到稍微难一点的事情，就采取消极逃避的态度，这绝对不能容忍。

    “休息够了没有？”杜荣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囡囡似乎知道杜荣很生气，她咬咬牙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房间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推开门的瞬间，囡囡雀跃地道：“终于回来了，好累呀！哥，我背课文给你听吧，我今天刚学的。”

    将门合上，杜荣见到她刻意讨好的样子，有些不忍呵斥，咳嗽一声，他严厉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睡了一整晚还不够，白天上课还要偷懒睡觉，先生讲的课有那么难懂吗？！”

    囡囡双肩一抖，自从认识杜荣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哥生那么大的气，她有些手足无措，颤颤地道：“我，就只睡了一小会......”

    “你就这么累吗？!”杜荣不自觉的又提高了音量，他没想到囡囡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避重就轻，学会了糊弄。

    被杜荣这么一吼，囡囡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地道：“我，我就是想睡......”

    见到这泪水横流的一幕，杜荣心底一酸，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

    这几天的经历，悲惨至极，对囡囡的打击接二连三，她心里留下了怎样的疮伤？易地而处，恐怕连他这个大人都抗不住，更何况才五岁的囡囡，自己是不是应该多一点耐心？

    想到这，杜荣有些后悔，他蹲了下来，捧着她的小脸，轻轻抹去泪水。

    “囡囡，哥哥刚才态度不好，不该那么大声说话。”杜荣望着她，此时囡囡的哭声变弱了些，“先生讲课的时候，要有礼貌，一不能随意打断，二不能交头接耳，三不能开小差，四更不能睡觉，记住了吗，以后可不许再犯。”

    董祥将囡囡托付给自己，那么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家长。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这个家长何尝没有错呢，不教而诛，完全偏离了教育宗旨。

    “哥，我记住了，我不该睡的。”囡囡有些抽噎，“但囡囡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她的哭声又更大了。

    杜荣一把抱过她，将小脑袋小心埋入怀里，他当然相信囡囡没有撒谎，一边拍着她一耸一耸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道：“哥哥知道。囡囡啊，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睡不饱？”杜荣有些好奇，无论是前世经验，还是这个世界陈林的记忆，他都没有见识过这种情况。

    “嗯！”小囡囡点点头。

    此时，杜荣心中闪过一丝狐疑，暗道：“不应该呀，难道另有隐情？”想到这，他握住囡囡的小手，用灵力缓缓探查。

    良久，杜荣眉头微皱，经过反复检查后，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但心中的疑虑却是丝毫不减，他越来越觉得囡囡这种情况不正常，就算是最爱睡觉的婴儿，也没有夸张到一天要睡七个时辰的。五岁的孩童，正是精力旺盛，活力充沛的时候，不该是这个样子。

    “哥哥，我背课文给你听吧。”见杜荣脸色阴沉，不说一句话，囡囡也止住了哭泣，她以为哥哥仍在生她气。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囡囡奶声奶气地背着，由于并不知道句读，也不知道具体含义，背得毫无章法。

    “错了，从中间断开，天地玄黄念一起，宇宙洪荒是另一个。”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念法，杜荣又气又想笑。

    “哦，先生只要我们读。”

    “盘古开天辟地时，轻清之气上浮，幻化为天，重浊之气下沉，凝结为地；玄黄，是指天与地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