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大的仁慈
车外的两个人没继续说话,沈辞生冷凝着脸,周围的空气变得冷森森。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陆垚空咽了下,这时候就听见沈辞生说。
“下次注意,不然我可能会打断你的手,”顿了半晌,他补充:“你要是敢打许舒的主意,我就顺便弄断你的腿。”
冗长的安静。
沈辞生拍拍他的肩膀,随后笑的人畜无害转身上车。
陆垚目送那车子离开,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里面走。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沈辞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圈里的人都了解一二。
什么打断手和腿,大概是看在两个人的交情上还算“温柔”的法子。
*
许舒回宿舍的时候,赵年年就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把扇子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坦白从宽”。
“说说吧。”赵年年站起身,像个审判者的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什么呀?”许舒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和沈大老板啊,是不是在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怎么可能谈恋爱。”她哭笑不得,继续说:“上天明鉴,我们清清白白。”
“是吗?”赵年年托起下巴,回想起下午沈辞生看许舒的眼神,那可算不上清白啊。
就她站在原地想事情的这会儿,许舒已经要收拾东西去浴室洗澡了。
“不是,你听我说。我真的觉得沈大老板对你有意思。”
许舒在衣柜里拿睡衣,耐着心回答:“是你想太多了。”
“我说真的。”赵年年双手横在怀里,开始分析:“你想想啊,我们这些人打破脑袋都见不着的沈大老板,你都见过多少次了,还给你送衣服,不仅如此,还邀请你吃晚饭。”
找衣服的人不动了。
赵年年趁热打铁说的更加起劲:“而且我特意打听过了,这些年沈大老板可一直是单身,还有,他从来不邀请异性吃饭,除非是合作伙伴。”
“我...”
许舒想苍白的解释一下,但被赵年年抢了话语权:“你别告诉我,你和沈大老板吃饭的时候是在谈生意,反正我不相信。”
谈生意?她认真的想了想,生怕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没谈生意。”这是许舒思考半天给出的回答。
“许舒啊,”赵年年激动的不行,“要是你哪天真的很沈大老板在一起了,能不能...帮我找他要个签名?他是我的偶像!”
许舒:“.............”
脑海里闪过那个打火机上的刻字,把衣服放回原处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沈先生这些年一直是单身吗?”许舒表情没什么变化。
“当然。”赵年年凑过来,“我打探的清清楚楚。”
“那...以前呢?”
意思有点明显,赵年年一脸坏笑。
“呦,许舒你终于要开窍了?”见对面的人没开玩笑的兴致,她只得回归正题,“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沈大老板自打接手沈家以后就一直是一个人,身边没出现任何异性,不过...”
许舒:“不过什么?”
赵年年有点为难:“你也知道,像沈大老板这种人会有很多人挖地料博眼球,我很久以前刷到过一个帖子,说沈大老板高中的时候特别卑微的追过一个女孩儿,还有照片。”
“那个帖子还在吗?”
“我找找啊。”她没想到许舒这么激动,连滚带爬似的去拿桌上的手机。
没过多久,赵年年笑着喊:“找到了找到了,我还以为发帖人删除了呢,没想到还在。”
两个人凑到一快儿看那个帖子。
不长,也没讲清楚个什么事情经过,就连照片都糊的快赶上马赛克了。
只不过沈辞生很好认,他的长相出挑,哪怕是那个时候的画质和偷拍的角度都让人觉得魅力十足。
“你看。”赵年年把照片放大,“就是这个女生,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许舒没说话。
照片里的女生是长到腰际的黑发,在笑,笑容温柔,比春风还和煦。
那会儿许舒把头别开看窗外。
赵年年看完照片之后又看向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两个人侧脸轮廓竟然有点相似。
许舒收回目光,轻声问:“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有说吗?”
“有的。”赵年年往下滑,最后道:“宁意。”
*
沈辞生回了趟老宅取东西。
他很少回来。部分原因是因为工作忙,其次是不想和秦老太太争吵。
“先生回来了。”是张妈,她刚伺候秦老太睡下,正打算收拾屋子,“下午煲了汤,我去给您热热。”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他没再多说,准备往二楼走。
“您的房间...”张妈像是很为难,所以欲言又止。
“怎么了?”
张妈解释:“您的房间现在可能有人在休息。”
“莫旬?”
张妈点点头,缓声道:“他前两天过来的,说是小住几天。”
沈辞生没动,用力的握住楼梯扶手,“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这么多空房间,莫旬偏要住他的房间。
恰好就在这时候,沈辞生跟出房间的莫旬撞个正着,空气中像是有火药味弥漫。
沈辞生穿着得体,西装外套搭在左手处,整个人的气场和对面穿睡衣的人完全不同。
“哥。”莫旬是有些害怕他的。
他没应那声音,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不禁回想起前几个小时候和莫知行的碰面。
那个时候许舒已经去车上了,偌大的礼堂里只剩下他和莫知行在。
沈辞生整理衣袖,看都没看他,“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警告你,许舒是我的学生,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心思。”
“哦?”他嘴角扬起弧度讽刺意味明显,“你的学生和我的心思完全没有冲突。”
“你到底想怎么样!”莫知行被气的浑身颤抖。
“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的儿子对我的父亲,可比对你这个亲生父亲,好太多。”沈辞生笑,与他擦身而过抬脚往外走,声音在大厅回荡,“反思反思自己,这几年为什么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思绪收回。沈辞生没理莫旬,打开书房的门想进去。莫旬走过来,顺势拦下。
场面再一次焦灼起来,窗帘被外面的风吹得鼓起。
“我们谈谈。”莫旬说。
“谈?”沈辞生直视他,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身价百万的人和我说话都要预约,而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莫旬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是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
这个宅子是当年沈辞生给秦老太太买的,说自个儿喜欢清净,这个地带价格高但合适。
“你不要看不起人。”莫旬瞪他。
沈辞生轻嗤:“我没让你现在收拾好行李滚出去,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沈辞生没回头,他知道是谁。
“莫旬,你先回自己房间。”
好一个自己的房间。
“辞生,你怎么回来了?”她换了张笑脸。
沈辞生依旧背对,“拿点东西。”
“以后拿东西通知张妈就行,我让司机给送过去,省得麻烦。”
到底是麻烦还是不想见他,沈辞生不想深究。
“不用。”沈辞生打开书房的门,淡淡的道:“我自己的地方,谈不上麻烦。”
秦老太太面色冷下来跟着进去,他背对着她在书架上找文件。
声响不大,却让人觉得烦躁。
“辞生,莫旬那孩子跟他父亲不一样,你不要对他有太大意见。”
沈辞生像是没听见,这个时候只适合安静。
安静的听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人,现在是怎么为别人辩解。
“他是您亲生儿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