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时候都是各自熟悉的人挨着走，基本上没有产生太多交集。现在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烧烤，一些微妙的气息就出现了。

    徐志武挨着林佳怡坐着，一边帮女朋友烤鸡翅一边不时偷眼看唐小糖，爱看美女是男人的天性就是看得有点多。

    黄小东就有意无意地往洛莹身边凑，还时不时地问要不要帮你烤啥啥啥的。而洛莹偏偏喜欢往宋少波这边坐还直接上手帮着烤鸡翅、刷酱料，另一边的唐小糖就晓有兴趣地打量。

    徐志武热情地递烟给周汉平，刻意好奇地问：“你们那个学校美术专业学的是什么内容啊？就是画画吗？”

    周汉平接过烟随口说：“没错就是学画画而已，学会了毕业就去当美术老师的。”

    “那画画学的好不是可以当画家吗？只是去做老师太可惜了吧？”徐志武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我们就是师范学校，目的就是培养教师的，不培养画家，呵呵！”周汉平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没营养了。

    黄小东就问宋少波：“那小宋你也是美术教师吧？在哪个学校教书？”

    宋少波说：“我没做老师了，出来自己打工。”

    “那多可惜啊！老师的职业这么好，又稳定待遇也不错，自己下海出来打工太冒险了吧？”看来这两个都想揪着师范毕业这个话题不放。

    旁边几个女孩子都在安静地刷着鸡翅膀，其实都像个机警的兔子一样耳朵都竖了起来，想听听小公鸡们如何斗法。

    “富贵险中求，我也是在向革命前辈学习。教员当年也是师范毕业，本来分配到大学当图书管理员的对不对？后来不也下海跑去干大事业了，所以我是遵循前辈优良的革命传统。”宋少波一下就把天给聊死了。

    兔耳朵们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感觉宋少波太不讲武德了没点斗志一点都不好玩。

    黄小东听到这个奇葩的说法只能呵呵干笑，他以后是要当干部的不好反驳。

    过一会他们就有意无意说起在中大校园里的趣闻，什么有一天某大领导来他们系讲了一节课，我坐第一排带头鼓掌，还跟领导握手合照什么的。

    哎呀！他们居然不明白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事情你跟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半老徐娘讲还可以，懵懂单纯的小女生对这些才不感兴趣，而且90年代初的女大学生还真不在意什么文凭和前途，因为大家都不用担心前途啊，都吃香着呢，毕业是包分配的。

    这年代文艺青年才吃香，你站起来念一首诗可能还更受欢迎，宋少波在心里头替他们默哀。

    天慢慢黑了下来，烧烤场里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女生们吃了点东西没那么饿了，觉得聊天的话题太没意思就提议玩上次的数7小游戏，输了喝啤酒饮料什么的。

    徐志武和黄小东没玩过，成为出错被罚最多的两个，女生们平常在宿舍应该经常玩，都熟悉得很，数到比较大的数字才会输，宋少波只能老办法假装出错骗酒喝。

    游戏越玩越嗨气氛热烈得不得了，大家玩熟了出错率就慢慢低了。

    宋少波就提议增加难度，就是数到7的人敲台后反弹，从顺时针转逆时针方向喊，如果他旁边的两个人都反应不过来就有两个人要喝了。

    这个反弹的玩法很坑，特别到27、28连续两个数都要反弹的时候基本都会错，于是出错率成倍增加，经常是两个人出错一起喝，宋少波还跑去服务部买了两次啤酒。

    此时旁边有人大喊月亮出来了，大家纷纷转头去看，虽然还差一天才农历十五，已经长得又大又圆橘黄色的月亮在天边云层里跃升了上来，站在山顶上看过去令人心旷神怡。

    大家也吃饱喝足了，烧烤场太吵闹想安安静静唱歌赏月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收拾好了转移到东边大草坪上，山上气温下降很快，大家纷纷取出外套穿上。

    女生们就等着这个时候了，一致要求宋少波、唐小糖和周汝平赶紧合作上次的最佳曲目《月半小夜曲》，因为这首歌赏月应景啊！

    草地上散落着一堆一堆赏月的人群，每群人里都会用柚子皮垫着点燃蜡烛拜月，在星星点点的烛光中，小提琴与吉他的前奏响起，周围的人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跟着林佳怡拉小提琴独奏了一首，这是一首古典曲子宋少波表示不熟悉伴奏不来。

    过后唐小糖问：“舒伯特的《小夜曲》能伴奏吗？”

    “这么街知巷闻的入门古典曲肯定会啊，我以前也练过这首曲的独奏版，肯定能伴奏的。”

    在有月亮的晚上听小提琴夜曲的确是一种享受，还好，他会弹的稍微和古典沾边的曲子就只有这个了。

    两人先试了一下音准和弦，然后宋少波的吉他和弦四个小节前奏带起，唐小糖的小提琴轻轻切入，开始还有点生涩，慢慢地两人渐入佳境，沉浸其中有点浑然忘我。

    唐小糖又一次体会到了宋少波带着她旋转起舞感觉，这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没有强大的气场，可他与人相处的细节举动总给人一种非常细腻的温润感，宛若潜入春夜的细雨，让人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他的吉他和弦总是牵引着自己的节奏，感觉不是在表演，而是顺着对方的节奏自自然然地一唱一和表达情绪，两人的合作越来越熟悉慢慢产生了点水乳交融的感觉。

    可能是月色，也可能是山上草坪的环境和人，宋少波此刻的感觉也很奇妙。他从未试过与人乐器合奏有如此合拍过，无论是情绪还是心境，曲子结束后两人都还陷在情绪里久久没走出来。

    一曲既尽，余音袅袅。

    大家都或躺或坐在草地上安静地呆看了一会月亮。

    洛莹轻声提议说：“波仔，你自己唱一首吧，我们都喜欢听你唱些特别一点的歌。”

    宋少波就选了卢冠廷的《但愿人长久》，也算应节。

    “这夜阑静处

    独看天涯星

    每夜繁星不变

    每夜长照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