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夜里一对年轻人的对话无人可知。

    “我希望有一个能把我压在身下的男人。”

    林欣涵的回答令云司昭如遭雷击。

    直接听到这句话，给人的感觉会非常无厘头。

    但林欣涵显然是认真的，一字一顿，一丝不苟。

    “啊！”浩骨大陆想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这没什么丢人的，云司昭也很渴望把她压在身下。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渴望”是“想”，这象征着某种意愿。

    “能”表示能力，也表示资格。

    想做与能做是两件事情。

    “能”不一定是“想”，“想”与“能”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云司昭细细地品着她这离谱的择偶条件，一丝明悟出现在心田。

    一个字一个字的品味林欣涵那个荒唐的条件，联想她桀骜不驯的性格，云司昭苦笑。

    所谓的“压在身下”，当然不是指身体接触的“压在身下”。

    而是精神意志的居高临下，是综合素质的凌驾于其之上，还有·······信仰与信念执行程度的高空俯瞰。

    “我现在就采取行动。”云司昭邪恶的看着她曼妙诱人的身段，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的纱裙给烧掉。

    林欣涵反抗都没有，一双手很平静的放在大腿之间，知性与优雅：“请吧，我就担心你没这个胆子。”

    云司昭举手投降：“好，我没这个胆子。”

    “胆小鬼，注定办不成大事。”林欣涵冷眼蔑视了他一眼。

    云司昭安静下来，一抹凉意弥漫开来：“林欣涵，说话要有限度。”

    温温柔柔的云司昭身上忽然弥漫出一丝煞气，空中花园的花卉都收到了极寒的影响。

    感受到云司昭的愤怒，林欣涵那份骄傲瞬间被洗去，恢复奴婢的卑微与恭敬。

    林欣涵贝齿轻咬下唇，很恭顺地道：“奴婢不敢。”

    云司昭深吸一口气，凭借精神意志将胸腔中的怒火克制下去：“下不为例。”

    这声音有些寒冷，好似极禁寒池的寒迫，孤傲宛如极禁寒池中沉睡的那位上古魔神。

    “是，主人。”林欣涵乖巧地回应道。

    云司昭都没能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细节，林欣涵的娇躯在微微颤抖，似乎很害怕他。

    云司昭双手撑在大腿上，这个姿势有些颓废，但是他却迸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场。

    “我很好奇，我很好奇，我真的很好奇。”云司昭意味深长的口吻响彻夜空，宛如死神的低语在质问即将沦为死者的魂魄。

    听到三个好奇，但是没有对象，疯言疯语。

    公主殿下的娇躯止住了颤抖，心中的阴暗害怕消失，她很清楚云司昭在好奇什么。

    林欣涵盈盈一笑：“主人，您有什么好奇的？”

    云司昭沉默不语，愈发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生人勿进。

    ······

    ······

    在月色下，黎明的前兆，云司昭与林欣涵依偎在一起。

    云司昭搂住林欣涵的腰肢，林欣涵则是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心情又是复杂到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境地。

    林欣涵靠在他的胸膛上，很认真地道：“云司昭，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圣劫天章将我们两个本身没有交集的人拧到一起去。”云司昭抚摸着林欣涵的后背。

    他很享受这份美好的触感，但是又不敢碰。

    这份感觉对男人就像是毒品之于瘾君子，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挣脱不开。

    “我迟早是你的女人。这个结果一早就注定，我无所谓中间的过程与细节。”林欣涵吸了一口气，缓缓从鼻子里释放出来。

    云司昭道：“我们还是别谈论这种话题，你心理应该很不舒服。”

    林欣涵凝视着天边一轮皎月，长长的睫毛轻微抖动：“花前月下，不讨论这种话题还能讨论什么？”

    云司昭眉头微皱：“讨论离都这次魔兽潮流浩劫。”

    林欣涵冷哼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彰显出几分冰寒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致命错误没有多余的解释。”

    云司昭道：“林欣涵，你有没有想到一件事情，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离都的安危上。”

    林欣涵道：“我心中唯一在乎的对象是圣劫天章，圣劫天章与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之所以保护离都，是因为瓦解圣劫天章要确保离都的安全。”

    “你在担心离都附近村庄的安危。”林欣涵的目光投向离都外的郊野，“但是我对这些人的安危不感兴趣，我没空去关心细枝末节。”

    这座大都市外还有好几个村庄聚落，魔兽群能将离都洗礼一遍，这些没有防御体系的村庄聚落怎么可能幸免。

    对离都这座“装备精良”的大城市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对离都外的村庄更是一场不留余地的死亡清除，没有人能逃得掉。

    林欣涵很淡然，离都外的这群村民在她眼中微不足道。

    牺牲永远是存在的，战斗永远不可能不流血，人类的本性向往血腥，但是明白战争残酷的能有几个人？

    在生命的本质上，唯一名正言顺的战斗理由就是生命，但是离都每天要死多少人？

    不、不、不，根本就别提离都，光是她的青石城就要死多少人？不计其数。

    人类自诩文明生物，实际上从未有一颗摆脱过灵魂中的黑暗，嗜杀、贪婪、无情······林欣涵见过太多悲剧，比如铁狱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悲剧。

    云司昭也接受过这个悲剧的摧残。

    人的欲望就像深渊落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到最后，连自己都会陷入欲望的黑渊，万劫不复！

    人的欲望比本源大陆的深渊还要深得多，当人的灵魂不停地朝着阴暗面发展，罪孽是不可避免的悲剧。

    正如那个男人的感叹：以罪杀孽。

    族群与族群的战斗从来都是有牺牲的，如果没有一方面已经达到牺牲的程度，世界的平衡就被彻底打破掉，那会带来的极有可能是不可逆转的灾难。

    林欣涵不在意，占据她内心最大份额的始终是圣劫天章，其他的事情都是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在乎生命，不在乎贞洁，不在乎权势，唯一的目的就是圣劫天章，她还需要在乎什么？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

    ······

    林欣涵道：“您打算去村庄帮助他们。”

    云司昭眼神迷茫，脑海情不自禁出现那段铭文：

    我们在天上的信仰，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您的光辉洒落荒芜的凡世，播种光与爱的真谛。至尊意志如无上神辉，神圣肃穆，永恒不灭。

    云司昭道：“迄今为止，我仍然没有弄清楚圣劫天章的真谛，我至今还在追寻。但是，灵魂深处的意志告诉我应该走这一趟，我没法袖手旁观。”

    菁重镇的血流成河，青石城的血流成河，再到现在离都的血流成河。

    仇恨吗？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无论是对黑鳞魔妖、怖婪兽，云司昭的心中都生不起仇恨的情绪，甚至还有一抹悲凉挥之不去。

    在他的脑海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也不知道在呼唤他的什么东西。

    林欣涵道：“去吧，主人。”

    自己的问题要靠自己的智慧去解决，外人的告知永远是肤浅的，只有发自灵魂的感悟会永远烙印在脑海最深处。

    以林欣涵的推演计算能力，她早就算出离都外村庄的境遇，早就算出云司昭的反应，也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