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污染源
气氛瞬间焦灼了起来,男人静静地仰头沉思,噙着笑的小孩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女人站在中央,盯着男人不发一言。
“你看出了多少。”
沉默了片刻的钱观潮收回了游离的思绪,抬眼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一半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许漱石明显愣了一下,说完后眼神深处迸射出难以掩盖的欣喜。
“现在呢?”
“八九不离十。”
“这样啊。”
钱观潮点点头,“行,等回归之后我便会把你们想知道的全盘托出,现在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钱观潮煞有介事地点头,“接下来的时间里,你是老大,你说杀谁就杀谁。”
“那还不帮你老大解开绳索?”
等钱观潮一脸讪笑地解开绳索后,许漱石臭着一张脸,下巴翘得老高。
“抱歉抱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双手合十向许漱石赔了一个不是。
说罢,钱观潮扭头看向安莹,斟酌着语气正准备向人家解释,没想到人家姑娘直接表示,“你们打哑谜我管不着,能说的说清楚,不想说的她也不过问,只要别整出损害团队利益的幺蛾子就行。有什么对策讲明白,能做到的就执行,人情世故那一套没必要,反正你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敢反水大家一块玩完……”
嘛,意思大致上就这个意思。
“很好,那么我们马上行动。”许漱石强忍着双腿的酸麻起身,“嘶~,听着,我有一个计划,如果顺利执行的话,那么在这次任务结束前叛徒的问题将会彻底解决。”
……
“到了。”
黑暗之中凭空生成三个人形轮廓,随着色彩和线条的填充,轮廓逐渐变得鲜活生动,最后彻底成型,走出钱观潮三人。
“这地方不对劲。”安莹看着黑洞洞的入口,眉头紧皱,“我说,非得省一段路程吗?你直接将我们转移到门前不就好了,这样还得再跟守门人打一场。”
“所以能力是失效了?”许漱石淡定地接过话茬,“因为这玩意儿?”
“嗯。”
三道手电筒照射的光线交错,笔直的延伸进去,却在继续深(和谐)入时戛然而止,像是被利落地一刀两断。
又好似被黑暗吞得一干二净。
黑暗粘稠的不像话,像是噬光的怪兽。
邪门得很啊。
“你们感觉到了吗?黑暗越来越浓郁了,还有一种,滞涩感。就好像……”许漱石顿了顿,“雾霾。”
“仅仅是看一眼就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安莹点头,“而且,我体内的能量在本能地对抗着。”
据安莹所说,她的强化是白魔法,对偏向负面黑暗邪恶方面的事物非常敏感,感觉好比冰块贴在皮肤上。
“不要去追究。”钱观潮打断了这个话题,“越深究死得越快。”
他叹了一口气,“这下麻烦可真就大了。”
“怎么了。”
“这东西。”钱观潮指了指不远处的黑暗,“是污染。”
他非常明确,这种跟幕布一样,近乎拥有实体的黑暗,是污染。
梦主人自身遭受的污染,在梦境中会无意识地折射出来,形成梦境的构成要素之一,例如灯光、声音、颜色等等。
钱观潮了解,是因为他曾经也沾染过这种东西。在他狩猎怪物的短暂时光里,或多或少都会被它们异变的精神、血肉所污染。而且只要沾染上了就别想甩掉,它就像牛皮藓一样难缠,近乎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根治。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便会逐渐侵蚀你的身心,直至陷入疯狂,失控成怪物。
要不是这样,钱观潮也不会反复回档,以求刷出完美通关,规避被污染的风险。
有些时候,钱观潮的死亡并不是因为伤势过重造成的,有半数也是由于被污染,自己补了自己……
钱观潮口中的麻烦指的是现在情况的特殊,也就是说,他无法通过死亡回档来试错。
“很危险吗?”
“可以这么说,赫尔墨斯号的异变正是因为污染照成的。”钱观潮随口解释了一句,“不过我们还真是倒霉啊,污染源居然就在逃离梦境的出口处,这真的是巧合而已吗?”
“什么意思?”
“遭受污染的人入眠,他的梦境会无意识地折射体内的污染,形成源头,这个源头是随机且不固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在我们即将脱离梦境的当口出现在了这里。”
“对了,你侦测的时候有碰见这种情况吗?”
“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会漏掉吗?”
许漱石报以满脸的不爽,表情可不像是装的。
“为什么不试试你之前带我进入梦境的方法。”安莹突然想到这一茬,可随即又是眉头一皱,“不起作用?”
“嗯。试过了,这种方法已经不可行。你说,要是家里进贼了,你还会让他轻而易举地溜走吗?守门人被激活就是最好的明证。”
“那我们能不能选择不出去?不,不行,《盗梦空间》我也是看过的,知道梦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梦境中一天的时间在现实中,很可能只过了一个小时。在投影们越来越针对我们的当下,这么做无异于自投罗网。”
“更何况,中洲队所有成员可不止我们三人。”钱观潮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安莹,“怎么能把精力放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身上呢。”
“安莹?”
“嗯?”
“之前你大致跟我介绍过‘主神空间’的情况,我记得你当时说过,回归之后我们是可以进行修复身体的,这个修复,它包含精神方面吗?”
“这……嗯,应该是不包含的,主神不会治疗轮回者的精神疾病,这并不属于主神有必要提供的服务范畴。不过我有一点很明确,它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危险品出现在轮回者身上的。”
听完安莹的回答,钱观潮这才心中有数,他权衡着利弊,老半天才开口说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么着吧,我们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把眼睛蒙上,留下一个人指引,每个五分钟轮换一次,依次充当领路的角色,减少污染的累积。”
“这个污染它是有着相应的媒介吧。”
许漱石拿着眼罩,突然问道。
“嗯,多是以五感为触媒发动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
许漱石摇摇头。
“那么领路就先由我来开始,顺序就按我、安莹、许漱石这样轮流,许漱石你的话,你只需要坚持三分钟就行了,别逞强说你不是小孩。还有,一旦遭遇到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它不袭击我们,都不要在意。”
见二人点头,钱观潮不再啰嗦,等他们戴好眼罩,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二人的手走向黑洞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