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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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李玄贞(二)

    “砰”地一声巨响,声如炸雷,床板震颤。

    “谁?”陈亦庸从梦中遽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这一下用了力,双肩、右膝三处地方又如被烧红的铁签刺入一样,剧烈疼痛起来,陈亦庸惨叫一声,顿时劲力全失,重重地摔回了床上。穿刺和炙烤的疼痛一时未止,疼得他牙齿格格作响,片刻间出了一头大汗。好容易余痛散去,陈亦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向窗外,月亮只刚刚高过树梢一点,显然入睡不久。

    陈亦庸心中纳闷,借着月光四下打量,室中徒有四壁及一床,并无他物,然则适才耳边那一声巨响是因何所生?陈亦庸百思不解,双手缓缓探出,并不使力,一寸一寸将床板和旁边的木墙摸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侧耳听了听,隔壁的李玄贞并无动静,似乎并未察觉到刚刚的巨响,莫非是自己幻听了?

    陈亦庸满心疑窦地躺在床上,思忖半晌不得要领,只得合上眼皮,继续睡觉。

    躺了一阵,渐渐呼吸匀长,神思飘荡,将入梦境。忽又听得耳边炸雷般一声巨响:

    “砰!”

    这一下几乎没将陈亦庸耳朵震聋,陈亦庸大惊,一按床板,身子弹了起来,尚在空中,双肩、右膝剧痛骤起,他身子一软,“砰”地砸回了床上。浑身抽搐了好一会儿,剧痛余韵才缓缓散去。

    陈亦庸勉力抬头张望,那发出巨响的东西已不知去向,陈亦庸又移到床沿,探头向床底看了看,仍然空无一物。

    他思索半晌,皱眉叫道:“李玄贞,你搞什么鬼?”他的恢复速度极快,此刻舌头的伤已好了一小半,说话已不再含含混混。

    李玄贞似乎睡着了,对他的问话并不答言。陈亦庸等了一会儿见隔壁毫无动静,心想:莫非刚才的动静不是她弄出来的?也对!我这条小命全在她掌握之中,是生是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她又何必跟我玩弄这些玄虚?想必是因为这些建房子的木材刚刚从树上取下,还是湿的,稍一干燥就会变形,从而发出声响。可笑李玄贞大费周章,炫技似地搭了这座木屋,结果乒乒乓乓吵个不停,到头来还不如一座茅草棚住得舒适!是了,她那边默不作声,想是也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失算,只能装睡遮羞了。

    陈亦庸想到这里,轻蔑地冷笑一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刚睡了一小会儿,耳边又是砰然大响,陈亦庸心中已有防备,只睁开眼看了看,便又合眼继续睡觉。

    谁知这巨响越来越频繁,每到陈亦庸进入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便猛然来一下,将他的睡意驱得一干二净,而且这巨响专在他耳边响,别的地方却又不响,似是有意跟他捣蛋。如此重复数次,陈亦庸心中明悟,绝不是木屋自身的响动,必是李玄贞在整他。

    他前一晚在伍德赛德时便几乎一夜没睡,又赶了一整天路,此时实在困得要死,被这响动扰得始终不能入睡,他不由得肝火大炽,怒冲冲叫道:“李玄贞,你发什么神经?”

    隔壁依然毫无动静。

    陈亦庸愈发火冒三丈,骂道:“李玄贞,别跟老子装聋作哑!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折磨老子你尽管来!少他妈鬼鬼祟祟地弄玄虚!老子——”

    “闭嘴!”隔壁李玄贞清冷的声音斥道。

    声音刚落,陈亦庸双肩和右膝三处地方剧痛骤起,那三根看不见的铁签再次炽热起来,灼烧着他的皮肤肌肉。陈亦庸闷哼一声,痛得浑身抽搐,牙关紧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现在开始,除非你告诉我得到这把刑官的经过,否则不许睡觉!不许吃饭!”李玄贞道。

    陈亦庸怒火上冲,满肚子脏话冲口欲出,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吼。

    李玄贞似乎能隔着墙壁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不怕死的就尽管骂!你一天不告诉我答案就一天别想好过!”

    陈亦庸又恨又怒,心中将李玄贞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苦于身受酷刑,剧痛难耐,始终难以宣诸于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灼烧感终于慢慢减弱了,陈亦庸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湿透了,如同从水中爬出来一般,只觉疲累欲死,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再也没了骂人的力气。

    隔壁静悄悄地,李玄贞似乎睡着了。陈亦庸却知道对方还在盯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李玄贞掌握之中,只要自己一睡着,李玄贞的折磨必将接踵而至。那三根铁签的厉害他实在不想再尝,于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屋顶,心想:不睡便不睡罢,你时刻盯着我,想必自己也睡不安稳,老子便跟你耗上了,看看谁先支持不住!

    陈亦庸瞪眼躺了一会儿,困意袭来,眼皮不住打架,他用指甲掐了一下腿,力图保持清醒,然而疲累到极点后的困意排山倒海而来,岂是意志所能阻挡的?不一会儿他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合到了一起。

    “砰!”又一声巨响炸在了他耳边,这一次陈亦庸睡意如潮,竟恍若未闻。

    隔壁的始作俑者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着竟未奏效。她双眸一凝,再次发动了那三根铁签。

    “啊!”剧痛又起,陈亦庸瞬间清醒,惨呼着抽搐不已。

    见他醒来,铁签上灼热退去。陈亦庸喘了几口粗气,张口便骂:“贱人,你他妈的——”

    一句话未说完,铁签灼热又起,将他的后半句脏话烫成了惨嘶。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天明,陈亦庸在巨响和铁签的折磨下始终未能入睡,极度的疲劳让他心浮气躁,痛苦不堪。

    天色大亮之后,李玄贞踱步到陈亦庸房间。陈亦庸满腔怒火更是无处发泄,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玄贞。李玄贞对他噬人般的眼神丝毫不在意,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问道:“服了吗?服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陈亦庸张口就骂:“服你妈——啊!”

    剧痛再起。

    李玄贞面无表情地转身出门,向林中走去。

    待疼痛过去,陈亦庸以左脚蹬床板,靠坐在墙边,呼呼喘了两口粗气,骂道:“这贱人,下手真他妈狠!”

    他看了看自己左右肩膀的位置,又缓缓卷起右腿裤管来看,三处中招的地方并无一丁点受伤的痕迹,甚至连一个红点都没有,然而那被灼热铁签刺入和炙烤的痛感如此真实,让他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我究竟受没受伤?

    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右膝,并无任何痛感,他又稍稍用力按了一下,疼得一阵呲牙咧嘴,但这痛感却并非来自右膝,而是用了力的右肩。他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右膝虽觉出压力,却依旧并无痛感,而右肩的灼痛却迅速加剧了。

    “妈的!这贱人的手段真邪门!”

    陈亦庸转头向窗外看去,李玄贞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林木之后,只留下枝叶扰动的痕迹。

    昨天跟李玄贞见面时天色太暗没看清,刚刚他才发现,李玄贞面色苍白如纸,衣襟之上有不少血渍,看起来应当是有伤在身。

    她受了伤还这么厉害,未受伤时不知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这女人在密林之中搭建这所木屋,看来还有养伤之意,她养伤时间越长,能力就会恢复得越强,逃出她掌握的机会就越小。看来须得趁她尚未完全恢复之时,引诱她去找伊戈尔,伊戈尔的本事想必是不如她的,但伊戈尔有军队,未必便输,只要双方一动上手,便大可从中渔利,既可伺机救神鸟族,又可趁便脱出她的掌控。

    好!我便再支撑一天,等到今晚后半夜,便假作终于支撑不住了,要求她解除我的禁制,然后带她去找伊戈尔,那是想来她也不会怀疑了。

    陈亦庸默默筹思之中,李玄贞从林中走了出来。她身上的青色衣裙血渍尽去,已变得干干净净,想来刚刚是去寻找林中水源清洗过了。手中拎着一只去除了皮毛内脏的野兔,也洗得干干净净,来到木屋前的空地之中,生起火来,将野兔架在火上慢慢熏烤。

    陈亦庸数日未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得兔肉香味传来,顿时食指大动、口舌生涎,腹中更是咕噜噜响个不停。

    李玄贞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也似神情柔和了一些,开口道:“饿了?想吃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

    陈亦庸咽了一大口馋涎,恶狠狠道:“呸!老子不饿!”

    李玄贞点头道:“不饿就好!”

    伸手撕下了一只兔腿,慢条斯理地闻了闻,檀口轻启,咬了一小片,略一品尝,“噗”地吐在了地上,皱眉道:“肉质太老!”随手扔下兔腿,起身回了木屋。

    那火没了照料,渐渐地越烧越小,但架在火上的兔肉却越发香了,小火熏烤之下,兔肉滋滋滋地冒着油,表皮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

    陈亦庸肚中仿佛有十万只饿鬼造反,咕噜噜吼声如雷,馋涎吞了一口又一口,再也按捺不住,从床上咕咚一声滚到地板上,用唯一能使力的左腿蹬地,贴着墙面站起,一步步跃向那美味。

    好容易跳到火堆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伸向火堆上的架子。指尖刚触到那兔肉,忽然间一阵清风拂过,穿在木棍上的兔肉连肉带骨头碎成了比米粒还小的肉末,纷纷落入火堆之中,草木灰翻溅,与肉末裹成一团,又在余焰的炙烤下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一时间浓郁的焦香四散溢出,越发惹人流涎。

    陈亦庸大怒,“你——”他本想破口大骂,但想起三根铁签的折磨,话到口边又止住了。低头一看,地上还有那只被李玄贞咬过一口的兔腿。那兔腿已沾满了泥土,吃不得了,但他在神鸟族两年,尝尽了挨饿的滋味,对食物十分珍惜,至于食物味道的好坏、干净与否倒并不在意,更何况在饿了好几天的情况下,哪管这兔腿干不干净?

    他飞快地一伸手将那兔腿捞起,往嘴里便送,这下用了力,肩膀处一阵剧烈疼痛,也顾不得了。然而那兔腿刚碰到嘴唇,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又是一阵清风拂过,兔腿也连肉带骨头成了粉末,被风一卷,全都投入了火中。

    陈亦庸勃然大怒,放声骂道:“贱人!你有种就杀了我!老子不怕你,来呀,来杀我呀!贼贱人、王八蛋、臭婊子——啊!”

    他身上的三根铁签再一次炽热起来,顿时疼得浑身抽搐,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来。

    这般折腾了半天,陈亦庸再次浑身虚脱趴在地上。李玄贞坐在房中,一抬手,一股劲力将陈亦庸临空抬起,送入了自己房间。

    “我说过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就休想吃饭睡觉!”

    陈亦庸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呼呼喘气。一时间二人谁也不说话,陈亦庸喘了一阵,听隔壁静悄悄的,心想:这贱人跟我耗上了,不知她还有什么手段折磨老子?

    一直到中午,二人都静静地各自呆着,李玄贞除了不许他入睡,也不用别的手段来逼问他。

    中午时,李玄贞又出门去猎了一只雉鸡带回来,烤熟之后,只吃了一只翅膀就回屋了,剩下的大半只鸡架在火上慢慢地越烤越香。

    经过早上的事情,陈亦庸知道李玄贞这是在故意引诱他,打击他的心理防线,逼他说出刑官剑的来历。饥饿的感觉太过难捱,似乎更甚于那三根铁签的折磨,他数次想要先行按计划引李玄贞上当,但都强行忍住了,他心知自己多捱得一刻,开口时就能使李玄贞少一丝怀疑。

    陈亦庸只能不停吞着馋涎,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鸡色泽由白变黄,继而变成焦黄,又逐渐碳化变黑,最终成了一坨焦炭。

    李玄贞静静地呆在房中,始终没有出声。慢慢地等到天色将晚,她才再次出来猎食。

    陈亦庸虚弱地趴在床上,看李玄贞在火边烤着一只小麂,心中突然一动,忖道:这贱人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早上的时候看她,一张脸虽然也白得吓人,但至少嘴唇还是红的,此时看来,她连嘴唇都已发白了,整张脸已完全看不出一丝血色。这贱人的伤势莫非加重了?

    小麂烤熟后,李玄贞只吃了一点麂脊上的肉,便回屋去了,仍然留下一大半继续在火边烤着。

    陈亦庸翻了个身不去看那烤肉,又捏住鼻子用嘴呼吸,来个不见不闻,强自忍耐。心中暗想:这贱人不许我吃饭睡觉,又拿食物诱惑我,倒像是把老子当小孩了,好得很、好得很!你越是轻视老子,就越容易上老子的当!

    困意一阵一阵袭来,他瞪大眼睛,用指甲掐着大腿的皮肤,努力保持清醒。然而困意如潮,一浪比一浪更汹涌,渐渐地他眼皮越来越重,思绪越来越模糊,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脸上瘙痒,伸手抓了抓,有个“嗡嗡嗡”地声音从他耳边掠了过去,他把手放下,那声音“嗡嗡嗡”地又从他耳边掠了回来,他睡意正浓,也不加理会,谁知那“嗡嗡嗡”地声音就此缠住了他,不住地在他耳边掠来掠去,他烦躁起来,抡起手掌拍了过去,“啪”地一声,打在了自己脸上。

    他遽然惊醒,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身周“嗡嗡嗡”地声音响成一片,房内蚊子密集来去,不知何时已成一个“蚊巢”了。

    陈亦庸挥手扇了扇在自己脸上乱撞的蚊子,心想这木屋的木质原来并无避蚊效果,看来需要找些树枝树叶,把自己头脸手脚埋起来才能睡得安稳。

    他正欲下床出门,忽然想到:咦?我刚刚明明睡着了,怎么李玄贞没催动那三根铁签折磨我?伸手摸了摸双肩和右膝,忽又发现:怎么我的手臂和右腿能自由活动了?

    正高兴时,忽听隔壁李玄贞粗粗地喘了口气,似乎正在压抑着某种巨大地痛苦。陈亦庸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李玄贞“噗”地一声,似乎吐了口血。

    她的伤势发作了?

    陈亦庸眼睛一亮,悄悄下了床,屏住呼吸,一步一顿摸到李玄贞房前,探头向内张望。

    此刻月亮西沉,月光穿过窗户,照亮了半个房间。李玄贞正靠着床头半躺半坐,闭着眼,面无血色,眉头紧蹙,嘴角边尚有血渍,再看地上,白色的地板上赫然有一大摊血迹。

    陈亦庸观察了一会儿,见李玄贞始终一动不动,显然已陷入昏迷。他一步一步挪到李玄贞床边,将她身边的那把长剑抓在了手中。

    陈亦庸心中又惊又喜,看着一无所觉的李玄贞,暗道:贱人啊贱人,你折磨得我好苦!如今你落在老子手中,老子要斩你手就斩你手,要砍你脚就砍你脚,可惜老子怜香惜玉,不忍看你一个女人残手跛脚,就此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让你无知无觉地做鬼,总算对得起你了!

    他轻轻地抽出长剑,作势要斩下去,看了看李玄贞那苍白的脸,月光照在那冰雕玉琢般的脸上,泛起层层银辉,那微蹙的眉头让这张万载玄冰般冷到极处的脸上有了一丝温度,仿佛让她从一尊活动的冰雕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陈亦庸忽然发现,原来李玄贞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

    他心中忽觉不忍,毕竟对方是个女人,又是重伤在身,自己堂堂男子汉,岂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然而又一转念:此女手段狠辣,与茱蒂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的本事比茱蒂高出千百倍,就这么饶了她,只怕往后对自己大大不利,不如还是趁此机会杀了的好。

    想到这里,举剑欲刺,可试了两试,还是下不去手,不由暗骂自己妇人之仁。心道:也罢,我不杀你,你在我双肩和右膝处扎了三根铁签,折磨得我死去活来,我一报还一报,也在你双肩和右膝处刺三剑,你醒来之后自然知道我手下留了情,盼你知道羞愧,不要再来纠缠于我!

    陈亦庸挥剑刺向李玄贞右肩,剑尖离她身子约有尺许距离时,忽然“铮”地一声,一道凭空而起的剑气将长剑弹开,跟着数十道剑气向陈亦庸头、手、躯干、双腿分别斩了过来,陈亦庸大吃一惊,脚下一蹬,向后滑去,手中长剑舞动成圆,圈成一扇剑屏,护住全身,“铮铮铮铮——”数声响过,陈亦庸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撞断了六七根木方。他挡住了大部分剑气,余下的剑气从他身周划过,其中一道擦伤了他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陈亦庸横剑胸前,凝神等待李玄贞的还击,谁知等了半晌,李玄贞依旧半躺半坐,除了尚有呼吸之外,看不出丝毫动静,显然依旧昏迷未醒。

    陈亦庸心有余悸,暗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护体剑气?幸亏我刚刚刺她肩膀时尚留有余力,若是不管不顾地直刺下去,只怕此刻已被她护体剑气的反击杀死了。此人果然不愧是剑神,即便重伤昏迷之中,也不是我能匹敌的。

    思索片刻,收起长剑,转身出屋,找到道路,月光下辨明方向,一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