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在上，天地可鉴！”额日斯取出腰间的割肉刀，在自己脸上长长的划了一道，任由血流满面，又说道：“额日斯愿为人尊大人李旦，效犬马之劳，永无贰心！”

    这是五旗特有的血誓，相当于是五国击掌立誓，十分之郑重其事！

    先是提取了恶灵，现在修复重塑了灵域，李旦对于额日斯而言可谓是再生父母一般！

    李旦并没有阻止额日斯的血誓，他答应帮忙，原本就不是无欲无求的。

    额日斯手中二十余万牛头部落族人，至少可以征集四万到五万的悍勇狼骑！

    这是一支足以震慑别有用心之人的力量！

    现在，更是锦上添花，获得了一支强大的兽群的效忠。

    这两支力量相得益彰，除非遇上玉带山内三巨头的兽群，否则基本上可以横扫大漠了。

    尤其是兽群滚雪球的壮大方式，说不定哪天可以带着这样一支大军进入玉带山里面转悠一圈，去见识一下那里的海市蜃楼之奇景。

    李旦回过神来，失笑一声，摇摇头。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众人即将要启程返回西山城了。

    随行的，还另有黑狼旗老旗主派出的两位信使。

    这两位信使将由磐石军派专人护送前往都城，向瀚国皇帝呈上“国书”，表达内附的意向。

    这是黑狼旗对瀚国的一次试探，接下来牛头部落“进驻”小西河市集便是第二次的试探。

    如果瀚国皇帝不愿意接受黑狼旗，又或者打算将黑狼旗当枪使，就只会有一个结果：再启边衅，重燃战火。

    反正黑狼旗继续在大漠待下去，最终多半也是族灭的下场而已！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名叫‘巴拉’。”额日斯拍了拍那一位一直追随在身边的金狼卫的肩膀，对李旦说道。

    “牛头部落与人尊大人的联系便是通过巴拉了。”

    “黑狼旗在漠南郡的名声不太好，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尽量低调一些吧！”

    李旦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仍在休息的兽群，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两支兽群混战在一起，难道不会认错人，嗯，不会认错兽？”

    额日斯哈哈一笑，对已经迎了过来的沙蝎说道：“你家主人想看看你是怎么确定在兽群当中的统领地位的。”

    沙蝎非常人性化的点了点头，然后非常霸气的走进了新降服的那千余只妖兽之中，开始......“洒尿”。

    被洒上了尿液的妖兽便自行与之前的兽群混成一堆，不分彼此了。

    “龌蹉！我还以为是什么深奥的问题，脏了我的眼睛！”一旁的孙霓裳剜了李旦一眼，戴好了帷帽，翻身上了夜狼。

    “我真不知道是这种方式啊！”李旦喊冤，翻身上了另一头夜狼。

    众人尽皆哈哈大笑。

    沐浴在着月色星光之中，李旦一行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

    “前面就是西山关口了。你也该说一说自赎的条件了吧？”孙霓裳目不斜视的说道：“你不会真的想占着我的将军令不还吧？”

    “剑意与本尊如何切换？”李旦把将军令拿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着，问了一句。

    “冥想，在六角星阵当中，剑意与修灵者自身的神念互换位置即可。”孙霓裳三言两语便解释完了。

    “果然如此！难怪你当初挑了那一座石山，就是担心冥想时被妖兽偷袭。”李旦恍然道，把将军令抛给了孙霓裳，两人之间这便算是两清了。

    孙霓裳除了指点了剑意的关键之后，除了在迎战九纹沙虫时摆了李旦一道，其他的时候都是相当配合的。

    与众人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交情了。

    这时，已经有磐石军的游哨靠过来查探这一支古怪的队伍。

    二三十狼骑，却押着十余头驼牛的队伍。

    每一头驼牛两侧绑着的是某种妖兽的鳞甲，加起来恐怕有两三百片之多！

    出示了磐石军的将军令之后，孙霓裳直接向那两位游哨打听漠南郡的现状。

    “判官大人遇刺之后，请了百草门的圣手诊治，一条命算是救回来了，但是废了三道灵环。”

    “诶！看来灵尊的等级是保不住了。”

    “镇守府上现在是由中军七师的人马驻守。”

    游哨毕竟是底层的士卒，所知道也就是这些小道消息了。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磐石军的孙家与漠南郡第二大势力的慕容家之间，其实已经是貌合神离了。

    “中军七师的师帅，正是由判官慕容春兼任。”孙霓裳面若寒霜，说道：“他这是已经将镇守架空了！哲别那一箭怎么就没有射死他？！”

    “我们去见镇守将军，难道他还敢阻拦不成？”李旦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西山关口，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中军第七师是慕容家的嫡系，都被慕容家养得如同忠犬一般。否则也不敢对同为中军的袍泽下狠手！”

    “要是前军还在，我恨不得现在就率部打过去！慕容家这些阴险卑鄙的小人！”

    李旦惊诧道：“这么说来，你怀疑慕容家当初是刻意将兽潮从丁辰坞‘漏’过去，好削弱孙家嫡系的实力？”

    “丁辰坞一战确实有很多疑点。”赵振插了一句嘴。

    “利用雪崩的口袋战术，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标准的流程，即便是不知兵事的都伯，其实也理应不会出太大的纰漏才对。”

    铁元霸也插了一句：“丁辰坞部分守军是偷偷摸摸漏夜撤退的。当时我们牛角堡的守军仍在休整当中，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慕容秋与他的佐官伯长，原本预计我们这些人是死定了的。不承想有‘荆城李旦’前来救援。”

    见到铁元霸顺口调侃了自己一句，李旦禁不住翻了一个出天际的白眼。

    李旦沉吟片刻，开口道：“丁辰坞与漠南城区之间是前军，磐石军的精锐，孙镇守的嫡系。漠南城区则是孙家的大本营。”

    “如果慕容家目光短浅到将兽潮用来‘借刀杀人’，他其实已经得罪了脉灵纹院、兽灵纹院甚至御灵纹院这三大势力。”

    “更别说漠南城二十余万户人口直接锐到了不足十万户！”

    “只要能将慕容家的险恶用心昭示天下，他们就别想在瀚国立足了。”

    “所以，当初经历过兽潮的磐石守军，临时征召的狩猎团和修灵者，还有我们铁枪团的团员们，都是非常重要的证人。”

    李旦哂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些人，现在都在大雪原，与雪熊旗待在一起。”

    “慕容家在漠南郡窝里横可还行，进了大雪原，只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伯长慕容秋，供奉慕容伯，是慕容家硕果仅存的门面人物。只是借丁辰坞之案扳倒这两人。慕容家就完蛋了！”

    “你说的这些，没有用的。”孙霓裳轻叹一声，说道：“朝廷现在多半已经指定了丁辰坞的新任都伯。”

    “如无意外，便是由刺配军当中拔擢军官接任。”

    “藩镇内斗，对于朝廷来说那是喜闻乐见的。对藩镇的兵权，朝廷一向是采用这种温和的蚕食方式。”

    “除非刺配军在藩镇掌权，否则换了哪一个镇守将军上去都是对朝廷听调不听宣的。”

    孙霓裳前前后后所说的这一番见解，自然是来自于孙镇守的言传身教，是藩镇与朝廷之间真实关系的写照。

    争权，是每一座藩镇形成过程当中的缩影。

    有李大将军珠玉在前，谁都想当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藩镇，是为国之藩篱。

    藩镇，是由各个兽域进入五国的必经之路。譬如，瀚国的漠南郡和东海郡。

    藩镇，同时也是五旗进入五国的必经之路。

    其镇守执掌军政大权，可独断专行，以应对蛮族或兽群的袭扰甚至是战争。

    商路由藩镇穿行而过，狩猎团、修灵者由藩镇进出，甚至那些天材地宝、各类灵纹材料也是如此。

    藩镇即便只是设卡抽取过往商旅的厘金，也是一门日进斗金的好买卖。

    更何况他们私下倒卖物资给五旗，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五旗时常入寇，其实也只不过是藩镇一种养寇自重的手段罢了。

    无辜的百姓便成了那任意收割的韭菜。

    李旦耳边听着孙霓裳对藩镇之政针砭时弊，心中对这一片大陆的了解又增加了几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赢，都变成了土；输，都变成了土。

    除非像额日斯所说的那样扩张势力，最终以两旗两郡之力，便足以与瀚国朝廷分庭抗礼！

    甚至裂土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当李旦从四叶草觉醒至人尊......

    当李旦借大雪原之兽潮趁势而起，在大漠得到了黑狼旗牛头部落的效忠，甚至还有一强大的兽群甘为驱使......

    当次旦大祭司明确指出李旦的身份，次仁大祭司默认了李旦身份，孙霓裳以磐石前将军之姿仍是以李旦马首是瞻.......

    一丝野心悄然滋生，登上乾纹大陆权力舞台，呼风唤雨，指点江山，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们真的回来啦！”铁元霸对着身后的关口喊了一嗓子，把李旦从沉思当中唤醒了过来。

    有了前将军的将军令，驼牛队自然是通行无阻，直接过了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