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陌客来访(15)
夏先生的话语清晰地传进雄晓宇的耳朵之中:“你这小子,真是迷糊的不行啊。这样,你把那几样酒都拿出来一些,我倒要尝尝你们这样的小店能有什么极品的酒来。”
雄晓宇自是应承不已:“好嘞。”
小跑着走进柜台里面,雄晓宇掠入贮藏室,凭着记忆中的位置寻找到了夏先生所讲述的几样酒,就慌忙提溜着跑了出来,重新回到夏先生的面前。
将几瓶酒轻轻置于柜台上,双手轻轻颤抖,只因酒瓶子非常冰冷,雄晓宇即便是触摸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也让他生出些不适来,手掌好似没了知觉。
“先生,真是抱歉。我们这里的饮品都是凉的,您看您还要喝吗?”雄晓宇试探着问出这句话,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至拿在手里感受到冰凉无比的触感,他才恍然发觉自家小店的条件有些简陋。
他和薛冰凝可以忍受得住那冰爽的滋味,可眼前客人大概是万万受不了个中滋味的吧。像他们两人的变态,大概也是万里挑一,非常稀少。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夏先生闻听雄晓宇的话,面上微不可查地闪现了些许不快,要不是雄晓宇超级敏感,恐怕也是发现不了。虽然雄晓宇不敢正视这位夏先生,但其面部的一些表情也是值得雄晓宇探查留意一番。
可是即便他探查到夏先生的这番不快,又要用什么方法来解决呢?他,想不出。
脑子正飞速转动的雄晓宇,苦苦思索着解决之法,然而尽他所思,也是寻不到半点。好在,不单单是他一人在思索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另外一人便是夏先生,毕竟要喝酒的人是他。
这个小店的简陋程度,也是出乎了夏先生的想象,但没办法,谁让他来到了这里呢?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稍一思索,他便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没有热水吗?可以拿来热一热,也是可以的。”
“有,有。”雄晓宇一拍脑门,活力一下子提升上来,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真是个猪脑子。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吧,雄晓宇你要冷静,他骂了自己一顿,就又开始自我安慰。
心中这般想着,身体已然同步向柜台里面走去,在厨房里寻到一个大小正合适的小桶,又接了些热水,时间也是耗费了些许。
等到他回到柜台旁,把那几瓶酒放置里面进行加热,已是五分钟过去。也许五分钟不长,但在雄晓宇感知里,却远远不止,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
“抱歉先生,让您久等了。”雄晓宇摆弄好,便对着夏先生歉意非常,随后指着桶里热水之中躺着的几瓶酒,接着道:“再等一会儿,您应该就可以品尝了。”
“小伙子,不急。”夏先生悠然摆手说道,一派大度的气势,也让雄晓宇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那么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雄晓宇还是认为对方只是在说客套话,心里还是对他不满意。
顿了顿,许是无聊,挑了挑眉,接着他向雄晓宇随意问道:“这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吗?”
自然不是,除了雄晓宇还有一个薛冰凝以及一个新进的薛冰琪,雄晓宇心中立时想到。但面上却不会说得这么详细,在此处他又恢复了话少的状态,摇了摇头,雄晓宇淡淡回到:“不是。”
本以为对方只是随便问问,大抵不会再有进一步的深入问话,毕竟在雄晓宇看来这是极其无趣到了,然而他还是预测失误。
夏先生听到雄晓宇的回话,微微点了头,却是没有抛弃这方面的话题。继续向雄晓宇问道:“那么其他人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
他问着话,也是伸出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凳子,示意雄晓宇坐下,比之雄晓宇还要像一个主人,当然雄晓宇也不算真正的主人。
随着夏先生的“指示”,雄晓宇没有矫情推辞什么的,很是听话地坐到那个凳子上面,正襟危坐,随后也不忘回答夏先生的问题:“他们,出去了。”
夏先生再次点点头,随后也没有继续问什么问题,此间气氛陷入静谧,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至少雄晓宇是这么感受的,他猛然发现,自己一旦脱离了店小二身份,刚才的表面热情也是消失,就又恢复平常的闷骚状态。
这变化着实奇怪,也让他想起自己刚才殷切招呼客人说出的长篇大论,当真有些羞涩啊,恨不得寻个洞洞转进去以慰己身。然而事情已然过去,也改变不了,他也不可能寻个洞逃避之。
定下心神,雄晓宇还是决定暂时撇下这些个负面的心态,还是赶忙恢复自己店小二的状态吧,毕竟客人还在自己眼前。眼看对面的夏先生,在慢慢打量着自家小店,雄晓宇在努力想着活跃气氛的话语,总不能让客人这么尴尬。
一切,都要以客人的体验为重。
雄晓宇还记着薛冰凝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这个小喝吧建成之时,薛冰凝单方面认命雄晓宇为这家的店小二时的豪言壮语。
他现在,也算是在努力遵守吧。
“先生,您怎么会来这么个……很是偏僻的地方呢?”较劲了脑汁,雄晓宇还是只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也是他从夏先生进来就一直存在的问题。毕竟他是近两年来,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客人。
也算是……迟到两年的开门红吧!
猛然听到雄晓宇的问题,夏先生停下观察周围的动作,倒是有些愕然,愕然于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竟然也会主动问出问题。
以他的眼力见儿,又怎会看不出来雄晓宇方才虽然在竭力装作一个经验老道的服务员,但骨子里却明显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至少不爱说很多话的腼腆小伙子。
这,很容易就看出来。
他,没有说破,也没有刻意强制和雄晓宇谈话,也是在维护这个腼腆小伙子柔软的内心。
此时听到雄晓宇的问题,他自然是有些讶异,但也到不了惊讶的地步。微微一笑,他转过头面向雄晓宇,心中想到:这可是你自己打开了话匣子,接下来可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哦。
面对雄晓宇,夏先生就感觉自己在逗弄一个小孩子,倒也生了莫名异常的乐趣。
他没有立刻回答雄晓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把店开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呢?”
“这是因为……”雄晓宇倒想说出这只是一个摆设,是薛冰凝的一个玩闹之举。然而刚吐出来四个字,他就又停下,接下来就是短短的一句:“因为我老板想这样的。”
多么有说服力的一个理由啊!夏先生感叹非常,叹惋之下,却也同时回答了雄晓宇的问题:“我想过来这里,就到了这里。”
勉强扯出笑容,雄晓宇知道对方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的啊:薛冰凝想开了个小店,就开了这么一个小喝吧,而且是早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预定盘下来的。
他能有什么异议,也没有什么资格来提出异议。
况且,他也是蛮满意的。没有很多的人,如同一个世外桃源般,倒也自在许多。再说他没被薛冰凝强行收到旗下之前,也是流浪这种地方,也没什么非常大的区别。
柜台周身再次陷入静谧,雄晓宇感觉到了空气的凝固,而且空气本来就是冷的,放在此时气氛之下,就更加显得异常冷峻。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雄晓宇象征性表现一下自己很冷的样子。
在雄晓宇做出这样的动作后,夏先生突地问道:“你应该很冷的吧?”
“没有啊,我不冷的。”雄晓宇回答道,顿了顿,又看了看对面夏先生关注的神色,接着又道:“谢谢先生的关心。”
“可是我看你穿得非常薄。”夏先生随手指向雄晓宇身上,奇怪道。在椅子上微微挪了挪,他接着问道:“你确定你真的不冷吗?”
雄晓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一件夹克裹身,里面也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随后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答夏先生道:“先生,我真的不冷,你别看我穿的有些薄,但我很耐冷的。”
“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现在是深冬,即便你不怕冷,穿的多一些总是好的。”夏先生肃严的面孔显出来些许慈祥,谆谆教诲于雄晓宇。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有个女儿。她和你一样也认为自己不怕冷,每年冬天都穿的非常少,然而有一天她因此身体生了病,那叫一个难受,哭的也是一个梨花带雨,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才能下得了床。”
说到这里,夏先生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其中带着的慈祥也是愈加显现而出。看向雄晓宇,带着一点戏谑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那宝贵的女儿在冬天里都是穿得厚厚的,生怕自己再得那么一次病。”
眼睛直直盯着雄晓宇,夏先生好似在说:
你听了我说的,还想继续这么穿?
我都这么用心了,你就不感动吗?
感动,自然是有的。
雄晓宇能够感受到夏先生说出这番话时里面蕴含的情感,他相信在夏先生女儿病的时候,夏先生是非常心疼的。
他没瞎,不可能没看见夏先生眼里闪亮晶莹的泪花。
感情至深,他自然连连点头,又瞥见柜台上的桶,他慌忙站起,对夏先生道:
“先生,酒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