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自诩为你的师尊。”秦自在细细地琢磨着这句话，看向红衣少年的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仪式继续进行着，端木昱儿含着泪，深深地给师尊叩了三个响头。梵沧海突然有些烦躁，他心中被师尊的话弄得不能安宁了。

    十年，十年，十年……

    终于，传送门里华光四射，观礼的人情不自禁地大声呐喊起来。

    “上仙要来了！”

    昆仑上仙通过传送门，从遥远的昆仑台来到蜀山天门。他带着昆仑使者和两位昆仑童子，手握拂尘，身上熠熠生辉。

    就连高台上的宗门前辈，也都屏息凝神地望着这一刻，门前有两位圣者境大仙师，一个是暮行天问，一个是昆仑上仙。那是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这样的机会，再无缘见识第二次！

    说到昆仑童子，一些人才发现了怪异之处，阶梯上除了小道侣、梁咏怀、蓝意雪，似乎还差一个亲传弟子？

    “天门的大师兄怎么不在？”

    肖楚心确实不在门前。

    “也许是离不开虚空门？”大家只能自行理解了。

    “可惜了，看不到这位神者境大师兄。”

    昆仑上仙是如何开光加持的，端木昱儿已经看不清楚了，他心里满满的失落感。

    最后两个小道侣从昆仑上仙手中接过了仙剑，端木昱儿的仙剑是银白色的苍月长歌，梵沧海的是乌金溯风剑。这两柄仙剑有了大仙师的加持，具有无边的神力。

    暮行天问的命令不可违抗，他说十年那便是十年，只是这个十年为何与前师尊的一模一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端木昱儿的前师尊，那个他整天唤作老头子的师尊，突然有一天将他叫到跟前，道：“小昱儿呀，你已经十六岁了，来为师这里学了多少年来着？”

    老头子很老了，他记得以前他没那么老，他的衰老速度似乎特别快，才十年，他就像一个八十岁老头了！

    端木昱儿仔细想了想，道：“我六岁来的，今年十六岁，那便是十年。昱儿跟你修道十年了。”

    “十年呀，真的有十年了吗？”

    “老头子你今晚想吃什么？烤红薯还是荷花鸡？”

    向来馋嘴的老头子却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昱儿呀，今天你就收拾东西，回吴州吧。”

    端木昱儿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呀？你这是让我回去探亲吗？我走了，谁照顾你呀？”

    “你不走，我就要照顾你，你走了，我省心。”

    “师尊你这是什么话！”

    “就这样吧，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快回去吧。”

    端木昱儿还愣在原地：“老头子你没发烧吧？”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师尊的额头，好得很呀。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我只有十年师徒情，凡事不可强求，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切记切记呀！”

    端木昱儿是哭着下山的，他真切地感受到，师尊是真的不要他了！否则也不会给他做那么多好吃的。

    他不甘心，走到半路又跑了回去，道观大门紧闭，他就翻墙进入，被老头子好一顿劝。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终于失魂落魄地下山了。

    想起老头子老态龙钟的样子，他心中一惊，又跑回了道观，他认为师尊一定是要仙去了，不愿意让徒儿看见！他可不能就这样丢下师尊。

    可这一次他找遍了整个道观，只有一封信，师尊云游去了，一去三五年，让端木昱自个保重。

    “不是仙去……那就好……”

    如今暮行天问的十年之约，让他触景生情，从听到这个可怕的约定开始，他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过。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道：“那就让昱儿在这十年里，好好地侍奉您吧，师尊。”

    只有梵沧海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理解这个消息对他打击有多大。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道法庄严，他真想将他搂入怀里，好好安慰。

    冗长的结道侣仪式终于结束了，端木昱儿被梵沧海拉着回到了北门。他将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摘掉，少年似乎不习惯亮光了，将双手捂在脸上，继续藏在看不见的背后。

    “昱儿……”

    本来这是多么开心的日子，少年却露不出一丝笑意了。

    “昱儿……别伤心了好吗？”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暖，端木昱儿一下子就崩溃了，朝他怀里猛扎了进去。

    *

    人潮散去，许多人移步到校场中央的宴席之上，南宫瑶终于在门前找到了一位外门弟子，她问道：“麻烦你，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你们的四师兄？”

    那弟子道：“你是谁？找四师兄做什么？”

    旁边的秋菊想告诉他，被南宫瑶挡住了，道：“我是他表妹，你把这个东西给他看，他就知道了。”她将云龙青玉递给了外门弟子，其实很害怕他会弄丢，但现在，只有这块青玉能帮她了。

    “那好，你等着。”外门弟子一见有信物，便热心地接过，往北门里进去了。

    南宫瑶心中噗噗噗地乱跳，从未有一刻如此紧张的。

    礼毕之后，梵沧海确实是从这里进去了，她远远地望着，只是猜测着白色仙袍的是梵沧海，但他的容貌依旧是没看到。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如此煞费苦心，在她心中，其实已经认定了他。

    只是她隐隐觉得前途渺茫，也许自己能为他做的并不多。

    “呵呵，这后院挺大呀！就是朴素了一点。”秦自在一到北门后院，就四处打量着，将他带过来的两个近身使者不发一语。

    “快带我去看看，那个小道侣。”他好像迫不及待想看看端木昱儿的真面目。

    斗笠人懒洋洋地道：“主人为何如此心急，那个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不知道，暮行天问在欲盖弥彰，我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这个秦自在说话不拘小节，与他凡人的身份有些不搭调。

    “喂，你们怎么乱闯后院呢？”一个外门弟子进来看到了他们三人，他手中拿着一块青玉，正是要为南宫瑶传话的那位。

    秦公子看到他不慌不忙地道：“让他出去。”

    蓝色道袍的男子手一挥，一阵异香掠过，那名弟子打了一个激灵，就茫茫然地转身离开了后院，哪里来的便往哪里去了。

    秦自在嘿嘿地笑了：“少年，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他迫不及待地朝他认定的方向，那亲传弟子的房间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