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旨令
酒坛爆头,美酒浇了个透,彪哈儿总算有了几分清醒,强压心头怒火收剑入鞘。
“殿下如此羞辱,老夫不服!”
“统领三军,事关神族数命,”阿尔弗丽娅说,“元帅色令智昏,麻痹大意,军情不明,难道就不该清醒清醒!”
“军营之事,当由老夫定夺,老夫领兵自有章法,殿下是不是管的有些宽了!”
“本宫问你,圣山之战,你可知晓结果?”
“有殿下亲统西征军,老夫何必关心!”
“血巫和蛊巫动向,你可查明?”
“血巫、蛊巫,叛国者而已,不足为虑!”
“回答!”阿尔弗丽娅厉吼。
彪哈儿被镇住,支支唔唔,一时语塞。
见彪哈儿失去了威风,阿尔弗丽娅便质问道:“本宫再问你,两国休战早有约定,神族军队城外扎营,是谁批准尔等进城的?”
“老夫乃神族最高统帅,进个城还要批复?”
“元帅当真如此认为?”
彪哈儿突然意识到,毕竟正堂所坐之人,是神族的公主,未来的女皇。
“殿下息怒,”彪哈儿作揖道,“军营烦闷,皇城热闹,老夫来城中透透气,彪乙和彪辛两个虎崽子担心老夫安全,便带了随从卫队。”
“有多少人入城?”
“精兵八百!”彪哈儿酒醉得厉害,头昏脑胀,还未弄懂阿尔弗丽娅的意思,“不过殿下放心,这八百人马,皆是以一抵十的勇士,要灭那些贱民不费吹灰之力……”
***
“战事告一段落,你当真就以为巫族完败?”
阿尔弗丽娅说:
“别忘了我们只是征服了中央四州省而已。血巫和蛊巫两大势力,一直虎视眈眈,如今血湮军和尸鬼军已分批潜入皇城,具体兵马数量,尚无准确统计。你领兵入城,等于撕毁停战协议,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此时若大举屠城,就不怕彻底激怒他们,引来两族反戈一击!”
“血巫、蛊巫两个兔崽子迟早要收拾,正巧有个借口!有本帅在,怕他个娘!”
“十六载征战,方才征服圣巫一脉,如今神族兵力不继,而前线所剩兵马,已无力与血巫和蛊巫开战了!”
彪哈儿终于有了几分认识,便低头道:“殿下有何高见?”
阿尔弗丽厉声道:“传本宫将令,入城将士连夜退出卤峡皇城,不得肆意妄为祸害百姓,若有违背,定斩不饶!”
“今夜就出城?”彪哈满脸不舍。
“怎么,城中还有要事?”
“没没没……”
“另外,”阿尔弗丽娅继续说,“撤去彪乙、彪辛护卫首领之职,降为下等士兵,留于敢死营听用!”
“殿下,此举何为?”
“我们是高贵的神族,是人类的拯救者!而不是刽子手、恶魔!”
彪哈儿彻底清醒,不由打个寒战。
阿尔弗丽娅在雪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处置彪乙、彪辛,其实就是在敲打他。没定他罪,已给足面子。
处置彪乙、彪辛,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对他这个大元帅来说,那不过是走个过程。再说他儿女实在太多,就算处死两个虎崽子也没啥好心痛的。
如今在城中都是阿尔弗丽娅的人,就算自己战功赫赫,若不识趣,杀了也就杀了。虽说阿尔弗丽娅年幼,毕竟是公主,自有保命底牌。自己虽是大妖,想要反叛,未必能全身而退。
“臣,领命!”
彪哈儿大杀来时威风,心中虽有十万个不服,也只有唯唯诺诺退去。
***
阿尔弗丽娅独坐大堂,夜静得有些吓人。
巫族圣女坠入阎罗涧,使圣山之战的荣光黯然失色。
阿尔弗丽娅心情糟糕透了,一路疾驰回到皇城,不想又遇上将士欺辱百姓的一幕。惩处作恶者,又拔起祸乱根源,她的心情总算平静些。
但战争的悲剧,使她的灵魂渐渐的觉醒,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万里之遥,神族为何出现在这里?”
“为何蹂躏这片土地,毁灭那些无辜的生灵?”
“我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就因那样的一个女子?”
“然而……我又是谁?”
她痛苦无助,找不到答案。
阿尔弗丽娅摘去面具,露出一张妖艳无比的脸来。她长嘘口气,享受着摘面具下的自由,抱着酒坛咕咚咕咚喝起来。
美酒入腹,圣女坠落的瞬间又浮现在她眼,令她情不自禁道:“一切皆是命数,白眉也只是替罪羊,但四眼狼妖一族的确令人讨厌!”
无形中,她发现自己似乎站在神族对立面,接下来该如何,这使她更加迷茫。
***
屋中的烛光忽然暗淡,一股强大的气息笼罩着一切,虚空开始旋转,渐渐凝聚一道女人的形体。虽虚无飘浮,却高贵无比,若仙神一般,令人不敢仰视。
看见那道熟悉的法相投影,阿尔弗丽娅赶紧起身行礼。
“拜见母亲大人!”
“看来你失败了,阿尔弗丽娅,我的女儿。”
“让母亲失望了,”听见母亲的斥责,阿尔弗丽娅心里有些难受,“她死了,尸体坠入阎罗涧……”
“神血所凝的巫族圣女,是不会轻易死去,除非她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
“女儿亲眼所见,她坠落阎罗涧,连同神石璎珞!”
“眼见未必属实,”女人微有怒火,“我的阿尔弗丽娅,你已成年,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母亲的意思,她在阎罗涧中有了奇遇?”
“这个母亲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她还活着,她的命运之轮才刚刚启动。至于她到底在哪里,答案还得你去寻找,我的女儿。”
“女儿明白。”
“十二神殿,调查得如何了?”
“中央四洲省已尽屠,却未找到十二神殿踪影。”
“十二神殿,难道消失了不成?”
“不只是圣巫如此。派去血巫和蛊巫的神使,仍无消息传回,只怕已凶多吉少。接下来该怎么做,请母亲大人指引方向。”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是雪域的最璀璨的明球,是万众景仰的神族公主阿尔弗丽娅,不过也永远不要忘忘记你肩负的使命……”
烛光渐渐明亮,强大的气息悄悄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
***
所谓的母亲,对阿尔弗丽娅来说,只是个虚浮的影子。
她没未见过母亲的真身,那高高在上的神族女皇。甚至她的出生,都是一个迷。
“我是谁?”她无数次这样询问自己。
神族位于圣洁的雪原之上,由四位德高望重的国师代理女皇治理国家。
阿尔弗丽娅虽然地位尊崇,但毕竟年轻,四大国师,是她无法逾越的屏障。
除却那道虚浮的法相投影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她仿佛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万众景仰却又可有可无的人。
阿尔弗丽娅将半坛美酒灌进腹中。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去你的十二神殿!”
“去你的巫族圣女!”
这些美酒都是来自巫族皇宫,过去她很少喝酒,这一回还希望能如彪哈儿所言,美美醉上一回,三日不醒。
半醉半醒之间,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禀报殿下,血巫少主血无涯来访。”
“深夜打扰殿下休息,”卡秋莎说,“撵走那不识趣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