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山贼，平战乱，救女巫，血湮军攻山！”

    微明时分，血无涯一声令下，一队人马向婆罗山发起攻击。

    婆罗山虽高不过千丈，但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先头部队二百人，趁着清晨的浓雾向山上摸去，他们想要出奇不意，占领险要之地，由此打开婆罗洞。

    婆罗氏人居高临下，沿途又设许多暗哨，对来犯之敌的行踪一清二楚。

    两百精锐刚至山腰，山上突然放下一批滚石，一时间死伤惨重，大家连个婆罗人影也未见着，便损失百余人。

    这可是精锐啊，血无涯心疼地骂道：“格老子的，这些土包子真是该死！”

    见偷袭不成，血无涯颜面挂不住，干脆强攻。

    一时间战鼓擂动，号角声声，六百血湮军分三路向山上迂回，这回虽见着婆罗氏人，却被密密麻麻的羽箭给射回。

    副将身中数箭，被抬回，躺在担架上像个刺猬。

    “怎么回事，堂堂血湮军竟攻不下一座山头！”血无涯狂暴怒吼。

    “悬崖绝壁，队伍难以展开，有劲使不上啊！”副将翻身下了担架，跪倒在血无涯身前，“少主，让属下再战，定能拿下婆罗洞。”

    “好了，你先去养伤吧！”

    血无涯招了招手，三十六位战将出现在血涯身前。这三十六人皆由血修组成，是血无涯的底牌。

    “婆罗氏当真是块硬骨头，你们可有信心，攻下山头？”

    “少主下令便是！”

    ***

    战鼓和号角齐鸣，山下军士大声吼叫，但并未组织有效进攻。

    在大军俺护下，三十六人来到山崖之下，不走山路栈道，而是沿着绝壁攀爬。个个身轻如燕，若山猿灵猴，不觉已攀上数百丈，直至婆罗洞口才被发现。

    “不好，壁间有人！”婆罗氏人如梦初醒。

    想放滚石已来不及，密密麻麻的利箭，根本无法有效阻挡这些血修。双方短兵交接，由此展开肉搏。

    婆罗人数虽多，但在三十六巫修面前，却讨不到便宜，一炷香的功夫，八百余有生力量已被消灭大半，尸体堆积成山，婆罗洞随时可能被攻破。

    “众人听令，速速后退，死守内府洞门！”婆罗莫桑大吼道。

    内府洞门仅宽丈余，所剩百余婆罗英雄，用肉盾守护最后防线，一但攻克内府，婆罗秘境暴露，必有覆灭危险。

    面对血湮军强大战力，婆罗莫桑明白，婆罗洞是守不住了。

    “莫干娜，我的好孙女，”婆罗莫桑一把拉住莫干娜说，“事已至此，不必做无谓牺牲了，快带圣山贵客和族人进入秘境。”

    “爷爷，您不跟我们一起躲入秘境？”

    “讨债的来了，”婆罗莫桑说，“爷爷躲无可躲，还有账要算呢。”

    “不，爷爷，婆罗氏不能没有你，让我来断后吧！”莫干娜说。

    “英雄的婆罗莫桑老了，”婆罗莫桑满眼爱意道，“我的莫干娜正向着太阳欣然绽放，孩子啊，婆罗族人就拜托给你了，追随圣山上的贵客，穿过逆境，抵达繁星，一定能迎来光明。”

    “爷爷！”爷孙紧紧拥抱在一起。

    “老英雄，”贰良说，“我不能跟莫干娜一起走，我要留下！”

    “您们是圣山贵客，就算牺牲全族，婆罗人也要护三位周全。”

    “不，我必须留下。”贰良神情严肃道。

    “这是为何，您可是我们的希望啊。”婆罗莫桑有些迟疑。

    “是啊，大人，您的诗歌还没有神力，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知更鸟说。

    “诗歌？”

    “神力？”

    爷孙俩瞪大了眼。

    “不说这些了，”贰良想起圣殿的一幕，有些尴尬道，“在铁与血的炼狱中，最伟大的诗篇也是苍白的。血湮军攻打婆罗洞，或许并非你们杀了妖族，也非你们是圣巫忠诚的追随者，或许另有原因。”

    “难道是为了……神殿？”

    “莫干娜，贵客面前不敢胡言！”婆罗莫桑怒斥道。

    贰良似有所悟：神殿，难道说这就是婆罗人守护的秘密？

    “大人，您是说血湮军因我们而来？”风信子问。

    “当根烂了，所有的美丽都会枯萎。”贰良说。

    婆罗莫桑、莫干娜、知更鸟和风信子都静了下来，似在沉思，又似在感悟。

    “知更鸟、风信子，你们随莫干娜离开吧。”

    “大人，”二人跪倒在地，横刃相逼，“我们存在的价值，便是为大人奉献一切！如果大人要赶我们，我们只有以死相报。”

    贰良扶起知更鸟和风信子，这是第一次握住她们手。

    冷不防莫干娜冲上来，紧紧抱住贰良，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知道您是谁！希望这不是永别，婆罗人随时为您效命，尊贵的……大人！”

    “但愿不是永别。”贰良说。

    见众人退入秘境，莫桑便启动符咒，开始封印。

    ***

    见血湮军攻入洞中，陀普不再迟疑，拿出两道神行符贴于双腿，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叫道：

    “疾！！！”

    符咒化为两道火焰笼罩住陀普，他疾速攀岩而上，几个呼吸，已出现在婆罗洞外，守护洞门的婆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流光自眼前掠过。

    “大哥，久违了！”

    流光化为一道人影，正是陀普。

    “原来是老七！”婆罗莫桑暗惊，好个神行之术，看来他已道术大成。

    “花开花落几度寒暑，数十载如游云流水，”婆罗莫桑说，“没想你到还是回婆罗氏了，看来老七也没传言中所说的那般忘祖啊！”

    婆罗莫桑停止封印，有陀普在，封印便是多此一举。

    “陀普在婆罗秘境长大，又怎会忘记！”

    “这么说，”婆罗莫桑突然加重语气，“你是赎罪来了？”

    陀普顿了顿道：“一切皆有命数，老七今天回来，是想和大哥算算账。”

    “似乎我不欠你什么吧。”婆罗莫桑说，“真该算账的人应该是我，这么年过去了，父亲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陀普说，“少主很快就来了，想要保住婆罗秘境，小弟便给你指条明路。”

    “老七孤傲一世，竟然做了血巫走狗！”

    “世道变幻莫测，人生命运多舛，这世间只有强者之道。大哥追随圣巫，与小弟又有何不同？”

    “跟随圣巫，乃是先辈遗训，你我二人的信奉之道，并无可比之处！”婆罗莫桑虎了脸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取一样东西。”陀普说。

    “那是婆罗氏的祖传之物，不能给你。”

    “少主若进了秘境，大哥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陀普说，“大哥，秘境中你我公平一战，生死各安天命，胜者得婆罗祖传之物如何？”

    陀普的话，击中的莫桑痛处，不容他反对。

    “不过，”婆罗莫桑说，“我有条件……”

    “放心吧，”陀普打断了婆罗莫桑的话，“若我胜了，不伤害婆氏人，婆罗秘境之秘，不向外人道哉，毕竟这里也是我故土啊。”

    “还有一个件，这三位来自圣山的姑娘，希望能放过她们。”

    “这三位女巫是少主必夺之人，”陀普说，“少主花如此大的力气攻打婆罗洞，多半也是因为她们，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这狗腿子还真忠心啊！”

    外面传来一阵呼声：“拜见少主！”

    “大哥，”陀普说，“为了秘境，还是出去见见少主吧。”

    婆罗莫桑明白，陀普是不想让血无涯知晓婆罗秘境所在，便不再犹豫，随陀普出了婆罗洞。

    ***

    血无涯见陀普带着婆罗莫桑自洞中走出，有些吃惊：“亚父，你不是在山下，几时到了这里，果真道行高深啊！”

    “少主，”陀普微微行礼道，“这位便是婆罗氏族长，婆罗莫桑！”

    “亚父，原来你活捉了婆罗莫桑！”

    “不是活捉，”陀普说，“是劝降，或者说讲和。婆罗莫桑已交出三位女巫，请少主速带三人回皇城吧。妖族死了这么多人，少主总得善后啊。”

    “亚父，你不随军同行？”

    “还请少主将婆罗莫桑交由老夫处置吧，我跟他有些账要算。”

    血无涯顿时明白，其中必有渊源，便不再追问。

    血无涯凶残的目光盯住贰良、知更鸟和风信子说：“三位是自个儿走，还是用八抬大轿来迎娶啊。”

    “一点都不幽默，色胚。”

    贰良冷哼一声，甩袖便往山下走。

    “渣男。”

    “流氓。”

    为了强化效果，知更鸟和风信子及时补充道。

    “亚父保重，无涯在皇城等您平安归来。您若少根汗毛，世上将再无婆罗氏。”

    血无涯不再停留，带着人马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