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登葆山
“哦喔,好一座通天神山!”
最早攻上山来的双翼妖,望着翻腾云海构织的瑰丽而磅礴的人间胜景,竟有赋诗的冲动,只可惜没文化,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冷风瑟瑟,滴血的断翼刺痛难忍,双翼妖打个寒战,仿佛看见自己宿命,锐利的眼中爬上不祥的阴影。
“女人是宿命的良药,”他晃动鲜红肉冠,露出邪魅的笑容,“该死的女巫,毁掉俺一只翅翼,就用你们邪恶的灵魂来补偿吧!”
天下美女出巫族,女巫颜值甲天下,最美的女巫有最美味的灵魂。
蕴含神血而生的圣女,又是怎样一番滋味?想一想都让双翼妖血脉喷张!
这一刻,山巅巍峨宏伟的巫圣殿,若极乐仙宫向他张开怀抱。
“圣女小姐姐,俺来了!!!”
***
越来越多将士攻上山来,有妖族,也有兽族。
望着这个折翼的可怜虫,斗宿头领犀达满是怜悯地打趣:“双翼妖,你他娘的落个残疾,住后就叫比翼鸟吧!”
“比翼鸟,是个好名,够娘们!”
有人附和,也有人起哄,跟群小屁孩似的,兽人的快乐总是如此简单。
翅膀是翼族的骄傲,双翼妖受了刺激,伸着细长脖子叫嚣:“这不是耻辱,是老子的战功!巫族圣女老子包场了,你们这些贱种!”
一直以来,巫族和妖族是这片大陆的主宰,兽人二十八宿虽有亿万之众,却世世代代被奴役,许多巫族和妖族家中都有兽人的奴隶和佣人。
贱种,是对兽人的惯称,兽人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兴许他们有限脑容量中并无褒贬之别。
“巫圣殿是地狱,就看你小子命够不够硬了!”犀达爽朗的笑声在山脊响起。
一抹抹身影,嵌入登葆山雄壮的背景中。
***
月华如练,梵音弥天。
万丈紫芒乍现,照亮了整座圣山,巫圣殿仙宫神阙般,傲立于圣山之巅。
众人惊愕间,紫芒凝聚,披霜寒月华凝成通灵神树,向无尽苍穹弥漫,苍穹星辰也平添几抹血色,映衬一幅人间悲剧。
“俺的老娘哟,咋回事,巫圣殿冒紫烟了,那些女巫要奔月了吧?”跟祖坟冒烟似的,兽人嘴张得比箩筐还大。
攻山以来,面对八百巫族守卫,大家吃尽苦头。毒烟、迷阵、蛇窟、陷阱,上万妖族和兽族将士葬身于此。每每出现异象,似乎都伴随死亡。
犀达迟钝而木讷地思考着人生,半晌才憋出一句:
“巫人肠子也多几道弯,弄不好又是要命的把戏,孩儿们当心些。”
“蠢货,”双翼妖蔑视着大块头骂,“紫气通天,那是巫族圣女觉醒的征兆,脑袋被门夹了吧!”
“该死的杂毛鸟,敢骂俺犀达头领!”
“区区斗宿小头领,算哪根葱!爷没杀一百,也杀过八十!”双翼妖冷哼道,“贱种一个,还抬举你不成!”
“看俺不灭了你!”兽人气得哇哇大叫。
双翼妖鼓动半边翅膀叫嚣:“不服气,你咬我呀!”
兽人张嘴扑向双翼妖。
双翼妖躲闪不及,被半吨的身子压得实实的。
“道歉!给俺头领道歉!”
腰背是双翼妖的弱点,他挣扎不脱,像踩蛋的母鸡,被按在地上摩擦,只有单边翅膀扑腾着,煽起满地的灰。
“贱种,你死定了!”
兽人并不理会,只是哈哈大笑,就差嗨嗨嗬嗬跳舞庆祝了。
“瞧那鸟样儿,这是要下双黄蛋了!”
“让这些狗娘养瞧瞧,咱们兽人不是好欺负的!”
妖兵见同伴受辱,纷纷围了上来。
兽人也不甘示弱,个个剑拔弩张。
越来越多的妖、兽将士爬上山来,已形成七八百人战力,大家自然而然加入到各自种族,一场阵前内讧随时可能发生。
***
“娘的些龟儿子,造反了不成!”
一个阴冷的声音穿透众人的神识,这是大妖才有的威压。
古树秃枝上浮现一抹墨绿暗影,接着探出一颗巨大的三角头颅,分叉舌头在月色中咝咝作响。
蛇妖多索拉,妖族三十三洞妖主,位列第七。
犀达领教过多索拉的凶残冷酷,甚是忌惮道:“是多索拉将军,俺说孩儿们,先收起家伙!”
“头领,咱们人多,怕他个鸟……”
“识趣的,就给俺闭嘴!”
兽人见头领怒了,小心地收起武器,几分恐惧的望向三角头颅,瞬间温顺的像群绵羊。
蛇妖多索拉诡异的声音在夜空回响:
“神族英勇的将士们,登葆山已踩在脚下,巫圣殿就在前方,不朽的神族将征服巫族最后的圣地,让神族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巫圣殿的金顶!”
“贡拉奇哩!贡拉奇哩!”妖兵兴奋地挥舞武器和战旗,疯狂地庆祝。
神族,是妖族的自称。
兽人们眼瞪得像铜铃,挠着巨大的脑袋,怎么也想不通,打了半天仗,怎么成了妖族征服巫族,跟兽族没半毛钱的干系?
跟所有兽人一样,犀达突然有些失落,沉闷的声音力尽谦卑问:“尊敬的多索拉大人……”
多索拉冷哼一声,懒得理会愚蠢的兽人头领,冲妖族将士问:“孩儿们,想不想尝尝高贵女巫的味道?”
“女巫的灵魂,妙不可言!”双翼妖骚逼得喔喔直叫。
“呵呵,够润。”
“嗷呜~嗷呜~”狼妖兴奋地吼叫,口水四溢。
妖族将士开动了想象力,仿佛找到战争的意义,浑身充满力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荷尔蒙。
“月圆之夜,紫气冲天,定然是巫族圣女现世了!”多索拉提高声音激励士气,“破巫圣殿,夺圣女者,赏万金,位列三十三洞妖主!”
“俺已经闻到圣女灵魂的味道,多索拉将军万岁!”双翼妖欢快地煽动独翼,伤口处鲜血如注,疼痛令他一阵怪叫。
犀达冷哼道:“半边翅膀,还骚逼得不行!”
犀达的声音被湮没。
妖兵着了魔地挥舞武器和战旗,向巫圣殿冲锋。
“贡拉奇哩!贡拉奇哩!”
***
兽人仍木然地站在原地,毫无战斗欲望。
“犀达头领,”多索拉有些吃惊问,“难道高贵的女巫不合胃口?”
“俺们兽人钢筋铁骨,力大无穷,才不稀罕什么女巫灵魂和精血来提升修为!”
犀达晃荡脑袋,满脸炫耀与不屑。
“再说了,矜贵的女巫供奉在神龛上,早晚还要朝拜,那是很麻烦的,俺们兽人可不遭这罪。”
被奴役万年,兽人骨子里都是奴性。
“没出息的东西,”多索拉说,“是让你扛回家当婆娘的!”
“那可不成!”
不仅是犀达,几乎所有兽人都反对了,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
“娶媳妇儿要门当户对才能幸福,俺们都是有婆娘的,要不换成金币实惠些……”
“滚!”多索拉额骨高突,厉吼道,“想要活命都给爷爷冲!”
说罢,吐出一团怪异的冷火,烧得皮毛一阵恶臭。兽人哇哇乱叫,没命地往山头冲。
“贡拉奇哩!贡拉奇哩!”
多索拉望着屁巅屁巅冲锋的兽族巨无霸,笑脸中多了一丝阴冷,骂道:
“奴性种族,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