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剩女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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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由吃错药引起的睡前故事

    小年夜快乐?哼,安乐才不觉得有多快乐!

    拨开浴室里渐弱的水汽,只能让人看到一副很不清白的画面——一个赤条条的家伙紧紧地抱着一个傻愣愣的家伙。这种几近限制级的画面究竟何来的快乐?

    如果是放在少女漫画里,这个故事的走向就应该是这样的:男主角温柔地抱着女主角,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然后在一段又臭又长又肉麻的甜言蜜语之后,羞红了脸的女主角会娇羞地回转身,慢慢抱住男主角,接下来,自然就该上演整个故事的“重头戏”了。

    不过现实远远没有少女漫画那么浪漫,现实情况是:觉得肩膀有些酸痛的安乐偏头看了一眼还趴在她肩膀上的左丘晨,很没良心地甩出一句:“喂,抱够了就自觉地从我肩膀上死下去,否则我揍扁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少女漫画里该有的对白,反倒是有点热血漫画的味道。

    于是,在热血沸腾的安乐的命令下,左丘晨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膀,乖乖回到小凳儿上坐好,一步一步完成了洗头和冲澡的剩余步骤,然后被安乐轰回卧室、轰到床上去进行一个病患应该做的事情——吃药,睡觉,痊愈。

    不过,睡觉这个环节出了一点小问题。

    怀里还残留着安乐的味道,左丘晨如论如何也不能安然入睡,只能睁大眼睛斜靠在床上。

    “呃?”安乐刚去客厅倒了杯水,一回卧室就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你……你睁着眼睛睡觉啊?看来你不是左丘明的后人……你是张翼德的后人吧,我只听说过他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左丘晨可不想跟黑乎乎的张飞之流扯上关系,他笑了笑:“我还不困。”

    “啊?”安乐抓了抓脑袋,“我记得之前给你吃的是‘白加黑’的‘黑片’啊……广告里说‘夜里服黑片,睡的香’……应该很快就可以入睡的……怎么睡意还没上来?”

    “慢着,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左丘晨突然忆起他刚才并没有吃过类似“黑片”的药。

    “‘黑片’啊……”安乐想了想,她确实是在左丘晨洗完澡之后翻出了他家的药箱,拿出了药盒,取出了传说中的“白加黑”,然后……然后……

    回忆着回忆着,她的脸也渐渐变得和“黑片”一个颜色了,从她的脸色里,傻帽都看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把‘黑片’和‘白片’拿反了。”左丘晨苦笑着,这几天他被病痛折磨,经常半夜惊醒,过的差不多都是昼夜颠倒的生活,他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吃的药都是昼夜颠倒的,莫非东八区的他正在过西八区的时间?

    安乐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嘴里嘟囔:“我拿药的时候……乍一看没有拿错啊,谁知道……”

    “乍一看?”那到底得多“乍”才能把这两种颜色截然相反的药片拿错?左丘晨心里没准备怪她,嘴上却仍然决定将毒舌进行到底,“乍一看你不笨啊……可仔细看呢?”

    “……”

    “所以说,‘乍一看’是看不准的。”

    “不过……乍一看你今天晚上已经是睡意全无了。”安乐嘟嘴说,“你都精力充沛得可以调侃我了……‘白加黑’‘白片’提神的功效果然不差……”

    “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左丘晨带着笑意瞪她一眼,瞪得她倒抽一股凉气。

    “那个……我们已经破冰了吗?”安乐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从之前的闹别扭,一直到现在的“和好如初”甚至比当初更好,其中的过度阶段实在太模糊、太不清晰了,“你重新用那种欠扁的笑脸看着我,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矛盾已经化解了?”

    左丘晨挑起一根眉毛,意思是“难道我表示得还不够清楚么”,安乐这才彻底放心了,她欢天喜地走到他的床边,随便地找了块地儿坐下,然后把下巴枕上他的床沿,很认真地计划起接下来的行程:“嗯……你今天晚上估计是睡不着了,那我们做点什么呢……”

    “嗯?做些什么?”左丘晨警惕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后悔刚才在浴室没有吃我豆腐,所以现在正在打我肉体的主意吧?”

    “肉体你妹。”安乐呸他,“我可是正人君……啊不,正人女子!刚才没有吃你豆腐,现在也不会。”

    左丘晨翻了翻眼睛,做了一个深表遗憾的表情。

    安乐撅嘴:“要不……讲睡前故事吧!”

    “谁讲给谁听?”

    “当然是你讲给我听啊!”安乐理所当然地回答,“现在吃错药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喂!”

    “吃错药?”左丘晨额上冒出冷汗,这话听着真别扭,不过话粗理不粗,他还真是“吃错药”了,“好吧,你要听什么故事?”

    “呃……”安乐挠挠头,陷入了苦思,这年头通篇真实的好故事越来越少,完全虚构的故事又没有多少意思,仔细想想,也只有“八卦绯闻”这一类既真实又带有一点儿虚构的故事有点看头了,于是她拿定了主意,“我要听八卦故事……那个……八一八许子午的罗曼史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前安乐只听许子午简简单单地说过他的罗曼史,大致内容也不过是“媳妇跑了、感情丢了、自己疯了”之类的,具体细节她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如果现在来八卦一下,让左丘晨爆爆猛料,一来可以满足一下她日益泛滥的好奇心,二来可以度过这个无聊的夜晚,三来还可以记录一下他的糗事,以后方便消遣他!

    一举三得,怎么看这都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左丘晨似乎不这么想,他皱起的眉头让他的眉宇之间挤出了一个小小的“川”字,恍惚又略带焦虑的神情仿佛让人觉得他才是被媳妇儿抛弃的那个人,他欲言又止的嘴微微抿了一下,心里的想法立刻不言而喻:他不想说。

    “呃……你不想说就算了……”安乐还算是善解人意,不愿为难他,“我可以抑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的……”

    “不。”左丘晨深深地呼了口气,“你想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过我哥的事说来话长……”

    安乐嘿嘿地笑着:“不要紧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说……嗯,先从那个抛弃许子午的狠心女人说起好了……”

    左丘晨点头,慢慢讲起真人版睡前故事。

    “其实,她也算不上狠心吧……”他回忆着,“她是个活泼的女生,因为她的名字念起来有点像‘毛驴’,所以大家都喊她小毛驴……”

    安乐吐了吐舌头:“我从小就听别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以为我这个名字才是全天下最惨的,原来还有比我还惨的名字啊……小毛驴?她爹妈怎么想的?”

    “当然是用最简单最不费脑的方式想的。她的爸妈一个姓毛,一个姓吕,所以她很不幸地成了姓氏组合体……”左丘晨解释道,“我小时候很少跟我哥混在一起,只知道他有一个名字很怪异的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直到高中我才正式结识小毛驴。”

    “别告诉我你对她一见钟情啊?”安乐酸酸地说,“这种剧情就太老套了!”

    左丘晨停顿了很久,就在安乐几乎要以为她猜对了剧情的时候,他突然说:“你把剧情猜反了。”

    “啊——”安乐觉得她的下巴就要脱臼了,“你、你是说……她……她觊觎了你的美色?然、然后……”

    “没有你说的那么猥琐……”左丘晨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觉得本来已经好多了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我的父母都是商人,思想开放得都快找不到底线了。他们一直极力撮合还在读书的小毛驴和我哥走到一起。我考上省重点的时候,我那远在异乡的爸妈远程地给我开庆祝派对,目的当然不止是帮我庆祝,更是为了多给小毛驴和我哥创造机会。就在派对上,我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小毛驴,然后对她……产生了非常厌恶的感觉。”

    “啊?”安乐觉得她的下巴再度脱臼了,她用一种“你的取向不会是有问题吧”的眼神看向左丘晨,好在左丘晨后面的话打消了她的怀疑。

    “我不喜欢太过张扬的女生。”左丘晨皱着眉头说,“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只四处飞舞的花蝴蝶……她翅膀上的磷粉炫目得有些刺眼了。”

    “原来你喜欢浑身上下都很素的绿毛虫啊……”安乐擅自做出判定。

    左丘晨并不否认,他继续说:“她很骄傲,很自大,很有占有欲……”

    “你怎么知道?你被她‘占有’过啊?”安乐很不正经地冲他坏笑。

    “我一直守身如玉。”左丘晨很正经地回答她,“自从那次派对过后,小毛驴就经常出入我们家,每次都说来找我哥,但每次都拉上我跟他们一起出去。起初我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太过热情而已,没想到我高中刚一毕业,她就对我说,想要跟我在一起……”

    “噗……”安乐快要吐血身亡了,“毕业大告白?这桥段也太狗血了吧!这只毛驴到底有多奔放多豪迈啊!”

    “最关键的是,那时她已经是我哥的女朋友了。”左丘晨面无表情地说,“我自然是拒绝了,第一我不喜欢她,第二我不想伤害我哥……我以为拒绝她之后她就会放弃,然后一切都会没事,没想到她还是很固执……”

    安乐有点同情许子午了:“那……许子午知道这件事么?”

    左丘晨摇头:“他唯一知道的是,小毛驴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有大麻烦,所以我直接在录取我的学校——也就是我们现在读的学校——办了休学,然后出国留学,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在国外的时候依旧远程帮我哥的公司做事,其实……我主要是想多多关注这边的情况,我本希望我走了之后一切都恢复原样,没料到不久之后,小毛驴就抛下了我哥,也出国了,那之后,我哥就变了……”

    他的表情很受伤。

    安乐认得那样的表情,她也熟悉那样的表情,她知道那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自责。

    深深地自责。

    安乐趴在左丘晨的床边想了好久,然后小声地说:“许子午变成这样,你一定很难受吧。”

    左丘晨望了一眼她毛茸茸的脑袋,没有说话,只听安乐嗡嗡的声音又从床沿飘了过来。

    “你的心情我了解……我初恋男友刚走的时候我也很难受。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觉得还有话没来得及说,觉得还有好多未完成的事情想要一起去做……”她略带哽咽的声音渐渐变小,“‘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一直在我脑袋里晃来晃去,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害死了他……如果说没有自责那一定是骗人的,我脸皮再厚也不至于那样……”

    左丘晨动容地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她的脑袋揉了揉。

    “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有时候自责一点用处都没有。”安乐的声音更小了,“如果他知道我因为他郁郁寡欢,像个小怨妇,肯定也会不高兴的,肯定会唾弃我的……我叫安乐……此安乐非彼安乐……是让人安心……让人快乐的……安……乐……”

    说完这句,她彻底没有了动静,均匀的呼吸完完全全代替刚才的念叨。

    “这样也可以睡着……”左丘晨笑了笑,顺手拿过一条毯子为她披上,他看着她,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

    他也没有她想得那么通透,立刻就可以不再自责了,小毛驴是许子午的心病,也是他的心病。男友病逝可能和安乐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他的问题不一样,小毛驴和许子午的分手确实是他造成的。他在自责,在懊悔,他也知道自责无用,但他觉得唯有这样,才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做出伤到许子午的事情。

    就像同样知道这件事情的赢姐说的那样:“你不该和他喜欢上同一个人。”

    这句话是有后文的。

    “因为你已经伤过他一次。”

    左丘晨又摸了摸安乐的脑袋,“你这脑袋从来就不怎么记事……千万不要一觉醒来,就把刚才说的那番话都给忘记了……”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他兀自幽幽地说,“你一定要是那个让人安心、让人快乐的安乐……只要你开心,其他的我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