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说了什么？

    她努力地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她刚刚对顾承源的警告。

    脑袋彻底炸得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

    要不然她直接晕掉好了，也省得还要经历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想停下，覆着她手背上的手却不让她停。

    她面露窘态，声音被烧得一塌糊涂：“行了吧？”

    能不能放过她，这简直比那样子……还要尴尬。

    “乖，继续。”

    钟郁羞恼难当，强烈地控诉他：“顾承源，你别太过分，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这手是拿粉笔的手，不是你……的手。”中间略去的内容她实在说不出口。

    拿粉笔？顾承源一听就受不了了，他微眯着眼，把她压在身下：“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钟郁本来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在后来受不住了被逼着说这手到底是拿什么的，她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为了自己好受一点，她赶紧改口求饶，这才让他原谅了自己的无心之言。

    顾承源头上冒着汗，促狭地看着她笑：“舒服吗？”

    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立刻点头，不然自己又要接受新一轮的摧残，她觉得保命要紧。

    顾承源到底是顾及她明天要上课，没有再继续，两个人冲了个澡之后，他抱着她在床上躺着，准备睡觉。

    “钟郁。”顾承源侧身看她，见她眼皮已经耷拉着，好像快要睡着，但听见他在叫自己，又勉强睁开眼睛问他要说什么事。

    钟郁真的困了，工作，加上逛街，加上刚才，她实在是累极了，就想着赶紧睡觉，放松放松，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她也是醉了，如果天天这样，她怕是胡思乱想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只想休息。

    顾承源目光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而后温柔地笑着说：“没事，你睡吧。”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像在哄她入睡。

    “顾承源，我真的要睡了，不要再继续了。”钟郁睡意朦胧，眼皮也睁不开了，她嘟囔着拍开他的手，再移开了一点距离，脸也转到另一边。

    “……”

    顾承源微微错愕，他没打算再做些什么啊，难道在她潜意识里，自己是个色鬼还是怎么的？

    他无奈，把灯关了，再把她身体移回来抱住她睡觉，这样，自己睡得才踏实，才有一种她真正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多少个夜晚，他都觉得她在自己身边，后来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梦，还好，现在终于不是梦了。

    怀里的人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有点痒，她嘴巴动了动，然后把手又放回他腰上，继续入睡。

    他心里软得不像话，对着她额头亲了一口，说了句“晚安”。

    钟郁，晚安。

    *

    钟郁一大早就醒来了，因为身体被禁锢着，有些不舒服，见顾承源还在睡觉，这顾大睡美人，还真是睡得非常的好看。

    她慢慢抬起手，去摸他的眼睛，准确的来说，是眼皮。

    她真是喜欢他这双眼皮，虽说闭上看不太分明，但只要一睁，就特别清晰，弧度带着性感，在加上眼角这里还有一颗小痣，特好看。

    她觉得自己有够奇葩的，专门盯人眼皮看，之前大学时就已经发现了，但毕竟现在挨得很近，所以看得更仔细。

    “顾承源。”她轻轻叫他，想把他唤醒，自己也该起床了，第一节课虽说在八点，但她要早点过去，顺便整理一下上课要用的东西。

    “嗯？”顾承源懒洋洋地应了一句，没有睁眼，继续睡觉。

    不得不喝，这人以前是真能睡。

    有一次跟他约好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结果他直接就睡过了头，直到钟郁到了食堂把早餐吃完，他才匆匆赶来。

    他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对她笑道：“忘记定闹钟了，要不，你再吃一份？”

    那个时候她可不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他继续坐在食堂，而是直接淡淡地丢了句“那我要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她很忙，而且两人还没有熟到现在这样可以相互打趣的地步。就算是喜欢，也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别的情绪出现。

    然后顾承源就也没吃早餐，一路跟着她到了做兼职的店里，还跟她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把她逗笑了，才不打扰她做店里的事。

    她那个时候其实是真不想笑的，就觉得很无语，而且她自己又拉不下脸来跟他说话，就一直沉默，到了店里还是沉默，结果顾承源突然说了一句戳中了她笑点的话，她当场就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好多细节，有时候觉得自己忘了，但有时候它又会涌现在自己脑海中，开始成为新的回忆。

    那天早上，顾承源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下楼，说自己在她宿舍楼下，也没听她说话就挂了电话。

    她当时特无语，因为自己已经在食堂吃早餐了，无奈只好随便吃了几口就去找他。

    膝盖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轻轻“嘶”了一声，继续往宿舍走去。

    她这个人比较慢吞吞，等到了楼下，发现没看到人，还以为他走了，刚想走，就听见他在不远处的树下叫她的名字：“钟郁，这里。”

    她揉了揉眼睛，走了过去，还没说什么，一大袋东西便扔在了她怀里。

    她惊讶，发现都是药，打开里面看了一下，有创伤膏之类的，还有感冒药，她疑惑：“这些……”

    她应该用不着，她只是膝盖受伤了，没有感冒。

    顾承源随意地解释了一句：“就顺手一拿，没注意看。”

    那可真是太顺手了，他手够长的！

    钟郁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发现他眼皮还有些耷拉着，双眼皮微微撑起，双得弧度很好，她冲他笑了笑，说：“谢谢你，顾承源。”

    “有什么好谢的，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他有点别扭，转移话题，“你这么早就出门了啊？”

    钟郁点头：“去食堂吃早餐。”

    最后两人莫名其妙约了下个星期六吃早餐，然后他就光荣地迟到，还说了一些好笑的话把自己逗笑。

    她现在想到，当初自己是错过了多少，顾承源那些轻微的举动，随意的问候，都是如此的温暖人心。而她呢，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表现出来。

    “顾承源，早安。”她轻轻抚摸他的脸，看他表情依然安稳如常，她弯唇笑了笑，动作特别小的起身，不想再打扰他的好梦。

    清晨带着点点雾气，在太阳升起后逐渐消散，绿色的教学楼在朦胧中慢慢显现，犹如浓雾退去的蓬莱仙境。

    钟郁伸手挡着太阳光线去看这个学校，树木不多但枝繁叶茂，建筑不高但规格严整，学生不多但焕发生机。

    她能够听见教室里传来的响亮的读书声。

    每个班都是这样，朝气蓬勃。

    阳光明媚，春光不限夏季的来临，在通透的暖意中散发盎然的生机，这里四季都将如此。

    两个学生提着垃圾桶经过，礼貌地说了声“老师好”，然后走了，钟郁看他们晃晃悠悠倒垃圾的身影，觉得，这也是青春的记忆。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办公桌椅，熟悉的老师，只是时间太过匆匆，一切将会瞬息万变。

    早读结束，校园热闹，铃声响起，学校又消停，恢复成认真庄严的样子。

    钟郁拿着书来到教室里，听学生们读着课文，声音悦耳，宛如绵长天籁，气势如虹，好像不尽长江。

    这早读大概是读出了兴致，连带着上课也莫名地极富激情，让她想到了自己是私塾里文弱清秀的教书先生，而对面是一群摇头晃脑的可爱稚童，用尽自己所知所见所感去朗读诗文，品味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