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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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牧羊孩

    那夜,我们在寝室挑灯醉饮。当然,我向来都是以自己身体不好推辞,的确是真的,这是还没到那个地步罢了。每次都以水代酒,因为我觉得不能与他交心。

    “笑什么?怎么?分手正伤心呢?”我有意无意地问到。

    他有笑了两声,颇为得意,我很是不解。“分手?常态罢了,牧兄广读诗书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很不舒服,“人生,不就是在无趣的人生中寻找乐趣吗?处人不就是图个乐呵吗?无法换个人而已。”

    听得出他酒意有些上来了。我嘴角微扬到:“那是又有新欢了咯?”

    他一愣,然后笑道:“马上了。”

    “是谁呢?”我漫不经心地问。

    倘若麦克白与爱德蒙在世也会为他接下来的笑声震颤吧,“夏桜。”

    “是!吗!”我一阵寒颤。

    灯熄了,鼾声起。我点起台灯,橘色的光芒如同冬日的篝火,我轻轻翻开夏目漱石的《心》。星星邀着花影,在蝉儿的摇篮曲中入眠。

    今天休息日,所以我起的晚些。看见桌上放了张字条,“牧兄,我去告白了,祝我成功吧。”祝福你?值得吗?为什么要如此作贱自己的感情呢?为什么要为一己之私、一时之乐而去伤害他人呢?正如津岛先生说到:“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可是,你不会失落吗?像这样乱交朋友的话,就不能稍稍忍受下必要的孤独吗?

    脑额胀痛,晨曦透过帘幕散在洗漱台上,我出门向楼顶走去。白云依偎在蓝天旁,这里能够鸟瞰整个校园,当然包括后山,约会地点。池边柳下两人正紧贴在长椅上,同这天一样和谐。

    “看来他们是成功了呢。”

    “真是。”不知何时,梦予在我身后。我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是她很奇怪,总是突然出现,又找不到人。

    “人呐。为什么明明知道会受到伤害,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受伤呢?”我缓缓坐在屋檐上,望着远处的荷花。

    “这也是人生啊,”黑发抚摸着我的脸颊,双手落在我的肩头,“就是在无可奈何的结局,再正确的判断。又一类人也要去经历,对他们来说,唯有亲身经历才是圆满与真实。”

    “引用一句话:他们的火焰光多于热。”

    “是啊……”她莞尔一笑,“来,我们吃点东西吧,你一定饿坏了。”

    的确,从起床到现在也有十几个小时了,我怎么会在这儿待那么久?

    夕阳烧红的万段霞光里,我们讨论盖茨比的不屈不挠;叶藏的孤独悲切;远野的蓦然回首。月儿悄悄爬出云层,遮蔽了星星的微光,我们背靠背坐着。

    “呐,以后你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

    白练从云端垂下,清风微扶,花香四溢,夏蝉与蛙一唱一和,赞美这宁静的夜。很远的地方,哪里有什么?会是什么样子?人们总是追寻着远方,可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看看身旁的世界呢?

    蝉鸣声声,梦境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