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像是仙女下凡一样的金发小公主，惊讶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五味杂陈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了，或许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长相这么美丽的人吧，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人。

    “你也是精灵么？”

    “明确来讲是的。”

    “为什么你比那个浑身挂着铃铛噼里啪啦作响脑子似乎有问题的精灵长得更好看？”

    “因为我的级别比她更高呀。”

    “精灵还有级别一说？”

    “是的，按照通常情况来讲，精灵的级别越高，长相也就越美丽，因为精灵是靠着艰苦地修身养性来逐渐改变基因状态的，但是也会出现例外的情况，比如说，本来修身养性到极高境界的精灵，突然有一天堕落了。”

    何露没有吭声，对方明显地感觉到他刻意掩饰的内心不解。

    “数千年以来，人类和精灵在领土的纠纷上争端不停，若干次发生种族间的对峙和疏斗，甚至是战争，由于历届的人类政治家不想让群众恐慌从而招致民族分裂的隐患，使尽解数刻意隐瞒，所以世界上真正能洞悉到和精灵相关的人类书写的历史相当稀少，但这不能妨碍精灵对人类社会造成无穷无尽地威胁和伤害。”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之前那番话，我已经暗示给你了，不是所有的精灵都对人类产生威胁和伤害，精灵是非常智慧的类人物种，甚至超过人类的智慧，我们不同于冷血的飞禽走兽，是能辨别并选择善恶是非而且拥有自主意志的，而且修为高的精灵可能会堕落黑化，反之修为低的精灵也可能想要让自己修身养性从而变得善良勇敢，我们的使命就是消灭那些堕落黑化的威胁人类社会的坏的精灵。”

    “修身养性。”何露喃喃自语，“人类修身养性了几千年，也没能进化出更高的层次。”

    “你这样讲是不对的。”米娅驳回他的看法。

    “为什么不对呢？在这个世界上，从两千年前就有了著名的三大圣贤，他们哪一个是真的脱离了人的肉体和意志而成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

    “他们本来就脱离人的肉体和意志了。”

    这样地回答，令他有些意料之外。

    “死亡才能发生所谓的进化？”

    米娅的情绪逐渐趋于平淡，不再显得孩子气，她看起来相当在乎和这个人类小崽子的第一次见面。

    “肉体死亡，灵魂不灭，这是万物生灵的根本，你现在看到的我，是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特殊性死亡之后的投胎转世的个体了，精灵在生物中的等级本来就比人类高，普通的人类在没有任何功德加持的前提下想要投胎转世成精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精灵的肉体不会因为细胞死亡被微生物分解而逐渐消失，它甚至可以易主。”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精灵是被分成若干个等级的，等级最低的精灵，也就是时而有会儿跑到人类社会中闹事的，然后被抓现行又被放走的，他们和人类的差别较小，除了那双代表性的精灵耳朵，不过就是身材更加玲珑一些。但是高等级的精灵，可不仅仅局限于这些特征，天人合一，才是高等级的精灵能够掌握的最独特的能力。”

    “这里的天人合一，不是你们中国的大思想家庄子诠释中的那个意思，而是倚靠了精灵固有的某些先天特征基础上而进行的，换而言之，非精灵者，是不能够学会这种天人合一的，一旦对人类怀有敌意的精灵个体掌握这样的能力，那么对人类而言便是灾难，精灵能够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极短的时间内元素化成等质量的无机物分子，就是天人合一的其中一种表现方式。这也是为什么精灵会令人类困扰的主要原因之一，在没有任何特殊处理办法的情况下，这样的能力可谓是相当的无解，以及，我也拥有这样的能力。”

    “自从二十一世纪初以来，世界上总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各种各样的精灵出没人类社会的事件，随着时间的拉长，这样的事件不单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最开始只是最低等级的精灵出没，到了2010年后，高等级的精灵也开始在人类的大都市中出现了，这次，同样是高等级的精灵出没，但是这次，却和以往的情况不太一样。但凡能够元素化的精灵，必然都是高级精灵，我的一个名叫松下诺瓦的贴身执事曾经粗略地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低级精灵是生物，高级精灵是物质。这样的比喻完美地和高级精灵能够元素化的身体特征相吻合。生物是有具体形态的，是有要害的，是能够被实物所伤的，而物质就不同了，物质可以是任何形态，甚至没有形态，同时也没有要害，更没有生命的各种表现特征。高级精灵在元素化的状态下，是与非生命体一样不具备任何生命特征的，即便是时速超过每秒千米的子弹，也拿它没辙。”

    米娅突然停顿了一下，整张上半脸阴暗下来。

    “但我们最担心的，并不是天人合一，而是肉体易主。”

    “不同的灵魂驾驭同一个肉体？”

    “驾驭？你竟然知道我们内部才有的行话？这可真是了不得地线索呀！”米娅面露春光，“对，没错，就是驾驭！肉体易主的另一个说法是灵魂驾驭肉体像是驾驭机械一样地使用它的力量，但你是怎么知道驾驭这个词的？有谁跟你说过了？”

    “梦里人。”

    “那个梦里人是谁？现在在哪里？你梦里的那个人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米娅有些焦急起来。

    “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告诉我她叫什么，现在哪里，梦里的东西你还较真啊。”

    “你的梦并不一般，少年！”

    “你真的觉得我的梦不一般么？”

    “你的身体里寄宿着某种奇异的东西，它类似于佛教中对天眼的描述，用这只天眼能够洞悉到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区别是天眼能够自主去洞悉想要洞悉的事物，而你只能被动地随机感受到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随机到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事情，绝大多数都是些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生活琐事，但无论随机到什么，都离不开精灵这个概念，你的这只天眼是和精灵息息相关的，但凡是关于精灵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洞悉到，除了精灵相关以外的一切事情，无法被洞悉到。”

    “你这么说，我突然知道我上次用天眼看到什么了！”

    何露眼睛放出亮光。

    “德鲁伊！一个长相酷似精灵的少女说了一大堆赞颂德鲁伊的话，我不知道那个德鲁伊是指的什么，但她想要让德鲁伊苏醒！还想霸占德鲁伊的肉体并驾驭它的力量！”

    米娅面色踌躇不安，让人感到心头发颤，何露看得出她的心里似乎早已涌现说不尽的五味杂陈，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尽数爆发出来。

    “她说的那个东西是一个拥有至高力量的究极生物体，这种生物体是被史前时代的未知力量所创造出来的，本身不具备生物学中生命的概念，却拥有生物的外貌和特征，换而言之，它没有生与死之分，不需要喝水进食新陈代谢，是一个纯粹的不死不灭的能自由运动的东西，这种东西最大的威慑力就是我之前所说的肉体易主，它就像是机械一样地能被操控，而操控它的只能是灵魂，一旦选定了灵魂，就不会再发生改变了，而那个灵魂便得到了它的肉体和力量，在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从它的肉体中脱离出来，回到原先的肉体中去。你所说的德鲁伊，我们给它的正式命名是——森之古代精灵德鲁伊，德鲁伊即将苏醒，如果我们不加紧采取措施，一旦它苏醒了，将会有灵魂趁机而入，从而得到它来自远古时代的力量，那种力量堪比现代人类社会的最尖端核技术，能够轻易毁灭掉一座中小型的城市。”

    “你跟我讲这么详细有个卵用？”

    何露摊手表示无奈，却没有丝毫畏惧地意思，似乎他根本不相信米娅一本正经地长篇大论，至少后半段是如此。

    “我们需要借助你的天眼的能力，尽可能地阻止这种灾难的发生，这也是我们这个组织的主要职能所在，我有多么的重视你的存在，你一点没有感受到么？”

    “你一个哥特萝莉，还能是千载难逢的？”

    “别叫我哥特萝莉！我是创办了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导者，这个组织名叫艾萨尼兹学府，我是艾萨尼兹学府的府长！”

    米娅顿时吃醋了，脸颊变得像刚熟透的水蜜桃。

    何露顿时觉得，他才应该是心里最五味杂陈的那个人。

    转日清晨，阳光的第一缕光洒进刚刚拉开的窗帘。

    “她死活不告诉我他哥哥的名字！你让我怎么整？”

    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窗户前，透过窗户能看到他英俊的瓜子脸庞，以及那一头蓬松的睡完一觉后还没有梳洗的黑色中长发。

    “我昨天把能问的人都问遍了！谁也不知道那小屁孩儿到底被弄到哪儿去了！松下诺瓦了解地可能多一些，但他的手机基本都是关机状态，我昨天打了十几遍也没打通！肯定是小姐又给他派活了，成天瞎几把忙，围着小姐形影不离的，真就是小姐的狗腿子，还特么挂个日本的国籍。”

    “你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跟他的哥哥有关系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个哥哥我都还无法确定呢。”

    “你是说让我亲自去找小姐？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小姐什么脾气秉性你不知道么？她会弄死我的！勇士，要去你自己去吧，我顺便把骨灰盒给你邮寄过去，就当送你的！”

    男人突然又把窗帘挂起来，阳光立即被遮挡在帘面上，只能映现出他略显瘦削的躯体剪影。

    “真你妈啰嗦死了，我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手机屏幕朝上被猛拍在写字桌上。

    男人大口地喘着粗气，整间屋子都静谧地能聆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他闭紧双眼，用左手紧紧地扶住额头。

    过了一会儿，他朝着冰箱走过去，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冰镇的康师傅冰红茶，打开瓶盖咕嘟咕嘟畅饮下去。

    男人名叫海璃川，他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这次却为了那个名叫何露的小孩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