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风大张着嘴巴，看着那些飞天遁地的老人，震惊地问柳削月：“柳兄，这是怎么回事？”

    柳削月传音道：“为了宗门底蕴，将这些凡人养肥了再献祭而已。”

    吴清风还是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啊对，忘了清风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我该从哪里跟你解释呢？”柳削月沉吟片刻，向吴清风介绍起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这个世界中，人类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有句话叫做——人类是万物之灵，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对于世界和天道来说，人类的灵魂可以成为骨架，情绪被压榨出灵气后可以成为细胞，灵气则是体液。

    每个人在死亡后，除了身体会遗留下来，灵魂与情绪都会化作世界的养料，扩大世界的范围、承载世界的重量。

    当然，也不乏有其他的种族可以做到，但论性价比，人类才是最高的。

    死亡后的人类被世界回收，世界再向众生回馈灵气，灵气再被修士或其他生物所吸收。

    这些被吸取的灵气，用掉了就没有了。如果只是损失一点就算了，只不过灵气匮乏了些。

    可一旦这种损失超过一个界限，那么灾难就会降临。

    六百年前的天道抹杀，就是这种灾难的大规模体现。

    六百年前，修仙界和凡界还没有明确的界限，修仙者众多，凡人却被蔑视、予取予夺。

    修仙者寿命悠长，死后世界能回收的有限，生前占用的资源却多。

    他们不仅对凡人进行打压，一些修仙者更是不择手段，大批炼化生灵，一度将凡人屠戮得只剩下零散的小部族。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杀鸡取卵，只图求一时之需，结果就导致了世界的灵气越来越匮乏。

    可偏偏在那时，却有人成为了仙帝。

    巨量的能量被吸收。

    世界崩坏，天道不稳。

    于是，世界各地的修仙者们突然遭遇怪异的雷劫——天道开始疯狂回收修仙者。

    全世界的修仙者锐减。筑基期修士被回收近半、金丹期修士只剩十分之四、化神期修士存活不过几十人、化虚期及以上强者几乎全灭。

    仙璇宗是唯一一个从那场劫难中存活下来的大型宗门。

    由此，仙凡两隔，修仙者们开始重视起了凡人的发展。

    一方面大力发展凡人国度，一方面圈养凡人杂役。

    各大势力也纷纷开始以各种方式在内部储存养料，一来可以制作出额外的灵气、二来可以作为避免被天道抹杀的底牌。

    而性价比最高的养料，是情绪饱满且是炼气期或刚刚步入筑基的修士，之后则是情绪饱满的凡人，再往下一级是情绪平平的炼气或刚步入筑基的修士，再往下是情绪平平的凡人。

    这里需要注意——修士自身也是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这些灵气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不可使用的灵气、一部分是可以使用的灵气。

    那些可以使用的灵气，足以做到供应他们的日常生活，不过修炼时还是不可避免需要吸收灵气。

    而天道回收时，除了回收情绪和灵魂，还会将修士体内的灵气或更高级的仙力顺便回收。只有元力是不被认可的。

    当然，其中能产生的回馈最多的还是情绪和灵魂。

    像是天魔宗一类的魔道，除了在别的星球上养殖凡人国度外，还会掳掠宰杀其他势力的修士用以祭天。

    仙璇宗却比较平和。

    他们把已经转化了的元力灌入阵法，再由阵法转化成某种能量注入凡人的体内。

    这些能量与凡人融合，在不需要吸收天地灵气的情况下直接增长了他们的修为。

    同时，在修为的加持下，他们灵魂与情绪的质量增加。一旦情绪饱满，死亡后便可再化作更多的能量回来。

    吴清风听懂了。

    所以，金池周边的建筑，是为了让那些作为祭品的人体验修士的生活，从而情绪饱满起来才设置的？

    确实如此。

    那些人有的在长老的帮助下御剑飞行、有的御物对打、有的打起了靶子，还有的聚集在了一起。

    那些聚集到了一起的人走向了右侧的妖兽林。

    他们十多人为一组，去寻找妖兽搏斗。

    柳削月说道：“这些人被强行提升修为，生命最多只剩下两天。”

    吴清风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让千多个人成为修仙者……提升修为有这么容易吗？”

    “如果你把这理解成炼制傀儡，那感觉就会合理许多。清风兄想想，他们大部分都是老人，一生积攒的情绪能量够多，而且一辈子待在宗门中耳濡目染，总能接触到一些修仙的东西，可是很好的材料呢。”

    “那为啥还要搞这么多东西让他们情绪饱满……哦哦哦，对，还要为这些围观的杂役们着想的。他们都是自愿的。”吴清风嘀咕，“那搞这么一下，围观的杂役也是积攒了不少情绪能量吧？”

    “是啊～”柳削月眯着眼睛笑，“我们也是的。”

    吴清风打了个哆嗦：“不会这么黑暗吧？大家都要被作为养料献祭给天道？”

    “哈哈哈哈”柳削月笑道，“怎么会呢？绝望是质量最低的情绪，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注定了人类之间必定不能存在过于剥削。”

    “呼……”吴清风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一下子变成了黑深残呢。”

    仔细想想，其实如果地球的世界也存在这种规则，而人类其实是被更高等的文明圈养起来的……

    那只要不知道、以及不被过分干涉，大家的日子也是可以过下去的。

    “诶，这么一想，千把个人够吗？不是三年才搞一次吗？”

    柳削月想起自家宗门无所谓的摆烂样，说道：“尹楚大陆不怎么缺灵气，这些都够制作一个微型秘境了。何况仙璇宗秘境也不缺的，这可是个老牌大宗呢。想要再多，就竭泽而渔了。”

    杂役们有的还在呼喊着，有的已经离开了。

    那些进入妖兽林狩猎的人，猎到的妖兽和采集到的资源都可以作为遗产分给家人。

    双日祭持续两天，除了大部分长老和执事都需要守在活动场地外，宗门对弟子和杂役没有其他要求。

    所以许多赶来看热闹的人，在看了一会儿后又走了。

    金池中央的胡执事还坐在那里。

    突然，一个小圈亮了。

    有人惊呼：“天道馈赠，这么快就开始死人了！”

    很快，又有小圈亮了起来。从那些亮起的小圈中伸出一条轨迹连接到胡执事所在的大圈上。

    等到亮起的小圈越来越多，不到一个半时辰就有了百来个，胡执事将传来的能量通通转移到金球中。

    “轰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乌云，雷霆降下，却被禁制阻挡。

    飞在空中的弟子们吵嚷起来：

    “胡执事在尝试进阶！”

    “我们要离远点吗？”

    “没必要吧，这种情况下，天雷劈不下来的。”

    “终于来雷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这雷有那味了，真够劲！”

    “雷系的别错过了，错过等三年呐！”

    “让一让，让一让。”

    金池中，胡执事的眉头紧锁，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有弟子看出不对来：“胡执事脸色不对，是不是进阶出问题了？！”

    果然，胡执事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牙关紧咬，浑身颤抖，双目中满是不甘。

    上方的白袍人在这时有了行动。

    他伸手将胡执事手中的金球夺走，盘膝坐在了空中。

    胡执事含泪闭上了眼睛。随即他所在的大圈也亮起光芒，连同数道细些的光轨一同落在白袍人身上。

    不久后，胡执事所在的大圈暗淡下去，胡执事盘坐着，在金池内断绝了生机。

    外面的弟子们悲呼：“胡执事与天道永存！”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柳削月说道。

    吴清风看了眼飘着的白袍人，跟着柳削月离开了。

    他们直接回到了宿舍。

    吴清风沉迷修炼，把门一关就开始了打坐。

    柳削月看他那努力的劲头，也不好打扰，帮他打饭去了。

    亲传弟子宿舍是没有食堂的，所以他去的是内门弟子的食堂。今天人额外的多，大家甚至排起了队。

    柳削月在队伍中等着。

    突然，他的身后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