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越狱
刚刚跑出石室,吴旺财身上的纹路就消失了。
石室外面并没有看守人。
长长的走廊上点着油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漆黑的岔道,岔道尽头大多也连接着一个石室。
吴旺财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迷宫一样的走廊上乱转。
跑着跑着,他总觉得有一道微弱的绿光紧紧跟着他。转头一看,他的百达翡丽正在发光呢!
嗯?夜光的?
哦,不是。
手表的表面上被人用夜光涂料画了一个爱心,爱心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指向手表的反面。
吴旺财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又是无力与酸涩。
叹了口气,他停下脚步。
这样乱跑不是办法,有时候感觉自己绕一圈又回来了。
他观察着这里的路线,脑中反复推敲,却怎么想都不对劲。
“这位兄台,别白费力气了,这个地牢里设有星雾迷阵,每条过道每刻钟都会挪移一次,你感觉不到而已。”
一个声音突然从黑暗的一端传来。
吴旺财吓了一跳,迟疑地原地转了一圈,面向声音的方向:“那我应该怎么走出去?”
那个声音不回答,反而说道:“呵呵,你已经经过我的牢房三次了,我看我们挺有缘呀。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吴旺财朝声音传来的走廊走去。
一个长得似曾相识的石室出现在吴旺财眼前,石室内也有一个由栅栏围起的圆形牢笼。
牢笼的顶端延伸下两条锁链,将一个男人捆绑住。
那男人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眼皮却高抬着看他,眼睛极为明亮。
吴旺财没有贸然踏入石室,也同样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问道:“诶,我问你啊,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逃出去很难,所以也不会来抓人吗?还是会有固定的时间段来抓人?”
男人把头一歪,反应了下:“我不知道呀。那些人很少进来,大概是怕被人发现他们行动的规律,破解了这座阵法。”
吴旺财又问:“那我拉开栏杆走到外面时,地上就开始冒光。那不是警告吗?他们发现有人越狱了也不进来抓?”
“警告?”男子眨了下眼,没再直勾勾盯着吴旺财。
他沉默了一下,将头抬起来,认真地看向吴旺财:“这位兄台。地上的光并不是警告,而是噬灵阵,可以困住阵内生灵,吞噬他们体内的灵气,一旦检测到异动便会灼烧阵内生灵的灵魂。”
“灼烧灵魂?”吴旺财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个灼烧法,我的灵魂已经被灼烧了吗?!”
“灼烧灵魂会产生极其强烈的痛苦,也会影响智力与性格。兄台没有感觉的话,应该是没有遭受灼烧,放心好了。”男人看起来二十来岁,面容俊逸且透着一股邪意,“兄台可不可以也助我逃脱?到时我还能帮兄台开路呀。”
吴旺财想了想,问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相信我帮你逃出来后你不害我呢?”
男子露出笑容:“那我就告诉兄台好了。我叫柳削月,是天魔宗的一名圣子。”
“天……魔……宗……的……圣……子?”吴旺财在柳削月背后一脸懵逼。
好魔幻,好修仙的东西!!!
不过为啥是圣子?都魔宗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叫魔子吗?
“要不这样吧,兄台,我用道途起誓绝不伤害你可好?”
用道途起誓?吴旺财多少看过一些修仙小说,里面都提起:修行之人,最忌违背誓言。用自己的道途起誓,应该蛮严重了。
“这可以,你说你用道途起誓,那你现在就开始。”
柳削月当即发誓:“我柳削月以自己的道途作保,只要兄台助我脱困,我绝不伤害兄台!”
“这誓起的,也太模棱两可了。时间地点人物,一个都不清楚!”
吴旺财皱起了眉:
“我也不要求你之后一辈子都不伤害我,但是我把你救出去,你还得带我离开这里。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地点就是虞家。离开虞家之前不许伤害我。至于人物,我叫……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清风是也!”
柳削月赶紧按要求再起了个誓。
当场改名的吴旺财这才点头,问道:“你这样起誓,是有效果的吧?”
柳削月回答:“当然了,清风兄。我可不想被天道惩罚,天魔宗也容不下一名不服管教且道途有损的圣子。”
“……你心里明白就好。”
吴旺财走到柳削月周身并没有覆盖噬灵阵的一小圈。
他双手抓住栏杆。
蓝色的光幕升起,吴旺财逐渐用力,光幕颤抖,接着猛地崩坏。
栏杆被破开一个大洞。
“你现在能出来了吧?”
男人摇摇头:“我被这个锁链困住,没办法做任何事情,甚至转身都做不到。还请兄台再帮我把锁链破坏。”
吴清风又抓住其中一根锁链。
晃荡两下,酝酿了下力道,正准备开始拉扯。
柳削月突然叫道:“等等!”
吴旺财顿住手上动作:“怎么了?”
“清风兄,还请麻烦你先将我手上的环同时破坏掉。锁链一旦有损,虞家就会有所察觉,到时长老们反应过来,我们逃跑的时间恐怕会不够呀。”
“同时破坏?你这要求还挺多的。诶算了,我试试。”
“这环里有刺,清风兄小心点。”
“好,我试试啊。”
吴旺财伸手抓在环上,才刚抓紧,环内突然窜出几根细长的小刺。
“啊!”“啊!”
两人齐齐惊叫。
接着场面寂静了几秒。
血液从柳削月的手腕上流下,滴落到地面,小刺又缩了回去。
“哎哟,疼吗?”吴旺财愧疚地问了句,问完捂了下脸,有点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被吓了一跳。再来一次。”
“没事的,一点小伤,清风兄不要在意。”
吴旺财伸手准备:“那我要开始了,你忍一下哦。”
说完,不等柳削月答应,他抓着两个环猛地把柳削月提溜起来,狠狠将手环对撞。
“嘭!”地一声响,伴随着柳削月凄惨的哀嚎。一轮蓝色光圈从碰撞处炸开,两个环变得粉碎。
柳削月跌坐在地上,抬起颤抖的双手看向自己的手腕,然后哆哆嗦嗦把碰撞时断里边的刺拔掉。
“谢谢清风兄,我以后一定会感谢你的。”
吴旺财摆摆手:“不客气啊,狠话就不必放了,毕竟我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帮你把这环给搞开。”
“清风前辈不要误会,我是真感激。”柳削月还坐在地上,抬眸看着他,有些虚弱。
“不用叫我前辈,清风兄挺好的。”吴旺财笑了笑,看着柳削月问道:“不站起来吗?走啊。”
柳削月苦笑:“腿麻了。”
这时,石室的出口突然封闭,“咔”地打开了另外一个出口。
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进来。噬灵阵被关闭,凌厉的青色剑芒飞梭而来,在空中甩出螺旋的波纹。
吴旺财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打算伸手去扶柳削月。
柳削月瞥了他一眼,抬手打出一道白光抵御住剑芒,同时上身低伏,弓腰蹬腿,嗖地出现在了那道身影的近前。
“铛”地一声,青衣身影祭出一口小钟挡下白光下的匕首,噔噔后退两步。
柳削月的匕首往前挥舞,同时他双手凝聚元力,边往前飞,右手边往青衣人的腰间抓去。
青衣人双眼被匕首的寒光刺痛,倒退着下意识后仰,腰子就朝柳削月拱了过去。柳削月轻松一捞,把六长老的储物袋抓在了手中。
青衣人气急,召回飞剑就想砍人。但柳削月却突然笔直站在了他的面前。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柳削月还有时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左手抓住他的脸,猛地往地上掼去。
“嘭!!!”
石室的地面龟裂。
柳削月的指缝中喷溅出血丝,青衣人抓住他的手想要挣脱。
柳削月的右手再次凝聚元力。
恐怖的气息逸散,就要往青衣人身上攻击过去了。
吴旺财这才反应了过来,一声大喝:
“住手!!!”
柳削月回头看着他。
吴旺财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
他其实也不是要救下这个人的呀,主要是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看到这种场景一下受了刺激,才叫的住手。
他有些尴尬地摇头背过身:“咳,看不得血腥的场面。”
柳削月眨眨眼,一屁股坐到青衣人身上,右手的攻势化为禁锢,将那人捆起:“清风兄放心,我是在吓唬六长老呢。”
他抓在青衣人脸上的手松开,露出六长老惊魂未定的脸。
他笑眯眯地看向六长老:“毕竟咱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也有感情了嘛。”
六长老又惊又怒,咬牙切齿:“柳削月,长老堂警告过你,再越狱就不顾你质子的身份把你送给仙璇宗了!”
柳削月浑身抖了一下,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那如果我去了仙璇宗,您可得好好帮衬我~”
说着,他手上出现一只黑色的小虫子。
“影魂虫!!!”六长老吓得拼命挣扎,大叫道,“不要,不要啊!来人!!!”
黑色的小虫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挥舞着两根触手,在空中兴奋地蛄蛹。
柳削月笑道:“六长老放心,这么珍贵的影魂虫我不会浪费在您身上的。只不过让你带着它一段时间,我在仙璇宗会好过些。”
“呃等等,我也可以帮你求情的,毕竟虞家和仙璇宗不是一家,我可以求情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的!”
柳削月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手指一动,黑色小虫子便“嗖”地钻入了六长老的眉心。
六长老浑身一僵,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似的头一歪,瘫倒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流下。
柳削月从六长老的身上站起,回头看向吴旺财。
吴旺财一副受到刺激的表情,脑袋空空地回看他,沉默了一下,张嘴问道:“呃,腿不麻了?”
柳削月一脸无辜:“清风兄说笑了。现在六长老已经被我控制住,接下来该我遵守诺言,带清风兄出去了!”
吴旺财竖起大拇指:“好!”
顺便吐槽了句:“话说这六长老一个人来的?送人头吗?”
默默流泪的六长老抬起了头:“洛可要回仙璇宗,家主和大长老都在准备。二长老没起来,我只是无聊下来看一眼……”
柳削月也说:“这个地牢下人是不允许进来的。地牢核心被虞家太上长老掌控,不过他老人家在闭关,不会理会我们。”
接着他露出笑容:“清风兄,现在让六长老助你离开,一定万无一失。至于我就要被押送至仙璇宗了,我们就此别过~”
吴旺财提议:“你不走吗?那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一起去仙璇宗?正好我也有个有事比较好奇。六长老,你能把我们一起送去仙璇宗吗?”
柳削月眼睛一亮:“那正好,清风兄,要是越狱,我们再一起啊!”
吴旺财举起一只手,柳削月心领神会,与吴旺财响亮地击了个掌。
六长老双目无神,默默躺在地面上。
柳削月把收刮了一番后的储物袋还给他,又往他手中塞了一张玉符:“六长老,这个你先收好,以后可是要常联系的。”
说完一把提起了六长老,笑道:“接下来就麻烦您安排安排了。”
……
清晨,与山顶融为一体的地牢入口内,刚到岗不久的看守人打了个哈欠。
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忍住把腿翘到投射着阳光的桌面上的冲动,缓缓喝着茶。
扁扁的肚皮上藏着自己带进来的早餐,他也不敢吃,生怕吃到一半被一大早前来检视的六长老看到。
突然,一道刺眼的红光亮起,入口中央的传送阵“嗡”地显现出来。
看守人吓了一跳,“越狱了”三个字还没喊出,嘴一张先冒出一个嗝来。
他着急忙慌站起,一拉椅子转身想要奔跑,腿肚子却在这时抽起了筋。他的面目扭曲,“嘭!”地摔在了地上。
“嗝儿!”
“咕噜噜……”肚腑替他哀嚎了一声。
我再也不熬夜喝酒了!!!
看守人绝望至极,“嗝儿嗝儿”地忏悔着,往大钟的方向蛄蛹过去。
终于,在他用尽毕生功力狠狠地撞击下,警钟被敲响。
“咚——”
钟鸣声响彻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