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梦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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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野马之王

    用力撬开死死咬住的左手臂的死狼的嘴,红鬓白马“嘶唔”地转过头,用力地咬住另一只手臂,然后不容抵抗地用一股蛮力把我甩向它的身侧。

    骑上去吗?

    ……左手从狼口中挣脱,但是前端已经抬不起来了,只好伸出仍然死死握住匕首的右手朝马背抓去,群狼一时进退显得犹豫不决,我抓紧时间朝马背上爬去,但是白马身形高大,而且马背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我把匕首咬在嘴中,手再次朝马背攀去,手心湿滑无从着力的感触不知道是因为血还是雪,最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爬上了马背上。

    “吼!”还没来得即调整坐姿,脸还死死贴在马背上,含着刀柄的一侧脸死死贴着,打算一鼓作气爬上来,此时另一条腿还没有收上来,白马就已经起步了,刹那间被推动的我差点掉了下去,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死死贴在它的背上。

    前方的围守的灰狼被突然发狂的白马冲散,狼群变得一瞬间似乎有些犹豫,但也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白马驮着我成功突围,但是紧接着就有脚步声代表其中几匹狼儿又凶猛地追了过来——追逐落荒而逃的猎物正是本能驱使。

    闭上眼睛,全身因为长时间全力而出变得僵硬,但是一旦掉下去就要面对一张张狼口,松开口中的匕首,伸长脖子头咬住不断刺挠着脸庞的白马身上的红鬓,就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红鬓白马似乎放缓了一下脚步,而到现在原本在冰冷的天气而有些萎缩迟钝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完成热身,抓住这个空档我夹紧双腿,松开附在马背上的右手,向它鬓毛更为集中上头抓取,再张开手让自己能抓牢更多的鬓毛,然后借力再马背上坐稳。

    “唔~”白马发出低沉的不满的鸣声。我仍贴在它背上的脸不由露出微笑。

    白马又稍微放缓了脚步,似乎后面没有狼儿的踪影,改为轻腾腾地小跑着。坐在马背上,四周还是白茫茫的针松,地面上也仍是厚厚的一层雪衣,这一带地面的积雪好像要浅一些。

    驮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的红鬓白马的速度慢下来后,能感觉到它因为受伤而导致走动有些不协调,不过看向它眼睛,似乎这样仍是游刃有余。

    天慢慢黑了下来,本来因为拼搏导致在这样的天气中甚至大汗淋漓的身体也慢慢感受到了一丝冷意,不过好在衣物足够厚实,远远不至于到被冷死的地步。

    但是再晚一些、气温骤降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心一意地选择信任它,也许只是根本不在意其它事了。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高兴

    这时一天都不怎么见踪影的太阳从天那边的山头洒下金黄的光辉在高高的树顶,周围的景象却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远处天空有垒起的一大块云,上头染上了红色的霞光,头顶则是一块块分割开来的较为密集的散云。

    不一会儿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任何装备的马背很颠簸

    眼前还是一颗又一颗雪绒绒的高大树木,时间就这样一秒又一分地过去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也不清楚。

    渐渐地,什么也不做的保持清晰变得有些困难,习惯了被冷冷的血沾染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越来越困了,我差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越来越晚了,路况好像也变得有些崎岖、还是不知道白马故意在以此提醒我保持精神,别摔下去了,这样我才好不容易重新振作了一些

    越来越困了——小时候在为伯父守夜的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了,虽然一开始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不能说话、只能在脑袋里想着些零碎的东西,想着自己不能睡着,结果这样的情况到了后面还是困得不行,而且觉得好像困得比平时还早,不断地磕在哥哥的肩膀上,然后又想着可不能睡着,于是又坐直了起来,但是马上睡意又像浪潮一样席卷上来,不一会儿又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然后又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重复这样的过程不知道又多少次了,拍了拍自己的脸,才发现在他的肩膀上流了很多口水,另一侧的姑姑也经不住睡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虽然双眼写满倦意的哥哥还是保持清醒着,他似乎因为姑姑靠在他肩膀上感到难受,轻轻地却因为倦意没有显得客气地推开她的脑袋,再到后面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第二天究竟是在哪里醒来的;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想必一定是睡着了吧,结果后来连第二天自己是在哪里醒的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了——我又一次醒来,发现周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微缩着尽量保持体温,身体好像也有些朝前倾,视野里黑乎乎的一片,看久了才反应过来是贴得很近的岩壁。

    我再转头看向另一侧,瞬间感觉心脏的温度被崖壁外的狂风给吹走了,勉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很下面很下面的长在翘崖上的树,再下面就看不清楚了。

    为什么走到了悬崖峭壁上——

    睡意一下子被危机感驱散了,白马开始哼哧哼哧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有这个声音却被我忽视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身体好像很热,冰冷的手贴在它的背上,发觉它的体温好像很高,有些炙热、而自己的头却更烫,再然后就察觉自己浑身软绵无力。

    昏沉沉地趴在白马背上又睡着了,贴着悬崖崖壁行走和山谷间狂风强烈吹拂的感觉都慢慢离得越来越远。

    也不在关心这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想要睡却因为颠簸不能入睡,自己即将远离的意识又一次次因为颠簸回到身体里来,这样昏沉沉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侧头,朝崖壁那一侧呕吐了一次。

    真是奇妙的一段经历

    真是奇妙、这段旅程。我不断在心里重复道。

    又一次醒来是在白马的马背重归平稳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的不行,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向后看见那明亮的月色下身后一条贴着岩壁的山路,又检查自己被咬伤的左手手臂,不过看不出个所以然。

    再然后又是看见远处建筑的轮廓和长长矮矮的城墙形成的宽阔的城镇,我感觉好多了,挺直身体坐在马背上,却因为辘辘的饥肠拿不出力气,抬起手也发现手也因为饥饿感而抖得不行。

    白马儿却仍在行进,并且慢腾腾地开始加速。察觉到它开始跑起来的我不得不醒来了,无声振奋地奔跑着,它身边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有新鲜的血液从裂口中涓涓流了出来

    这是去哪?为什么不在欧鲁达那下去......

    有什么从很远处上下的分界线缓缓升起

    是疾风荒野

    一轮巨大的朝阳从草原上升起

    和白马开始一整夜堪称奇妙的感觉也随之被慢慢冲淡——

    腿好酸,大腿内侧也被磨得好疼,再看白马的身上,还真是汗血宝马啊,发现它无论是白色的地方还是灰色块的皮肤现在看起来都一致的宛如红色的血膜一样的颜色,再加上并不长的鲜红的鬓毛……

    要是在的话,就会嚷嚷着“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之类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了吧。

    我摸了摸眼眶,肿起来的左眼也狼狈地睁开了,和没受伤的右眼一起、不知道要不要咧开嘴笑最后只是轻微地笑、重新沉默又大方地落泪。

    远处跑动黑压压的一片开始移动,仿佛似乎是在相互较劲

    白马长长嘶鸣后开始无声又振奋地飞奔,它身上那些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炙热的血液从裂口中涓涓涌出,沿着皮肤的纹路流淌。

    “而那些眼泪经历的地方,仿佛灼热的岩浆流过——”

    而那些血流过的地方,都仿佛灼热的岩浆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