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武大会(二)
大总管的话一出口,王大已在台上,没人发现他是怎么出现的。
他站擂台中央,违和感顿然生出,因为王大这个名字与他所展现出的气质简直是云泥殊途。
他手持古朴长剑,一袭白衣耀雪,乌黑的头发随肩披落,虽然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但难掩隐世高人的气魄,仿佛整个擂台都在他的气场里。
这种压迫感使莫云更不寒而栗,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踱向擂台。
只听那面具之下传来一个刚正果敢的声音:“你可会用剑?”
莫云更点点头,道:“我手中的扇就是我的剑。”
“好,可以。”
莫云更努力集中精神,抛弃空间,他暗自道:“我与此人实力悬殊,输了不丢人,左右都是败,索性打出莫家武学的风采。”
想得快,不如动作快,突的,一把折扇如剑瞬间刺出三剑,剑锋所至之处,如巨浪拍岸,极速而势沉,这正是莫家剑法--惊涛穿石。
那白衣王大不紧不慢,轻巧一避,竟拉开了三丈距离,道:“莫舍门惊涛穿石。”
那王大一施展身形,在台下观战的曲梅剑仙似乎明白了的什么,脱口道:“是你!您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大就用“嘘”的动作让曲梅剑仙闭上了嘴。
这个江湖敢让曲梅剑仙许独省闭嘴的人实在不多,可他到底是谁呢?
莫云更正在酣战,无暇顾及其他,倏忽之间又挥出三剑。
但王大脚步灵巧诡谲,莫云更的三剑又落空了。
莫云更的剑空了又空,那还有脸面再出剑,他忿忿地道:“你已胜券在握,为何不出手?”
王大冷冷道:“比剑,你胜不过我。”
他不等莫云更回复,接着道:“这样吧,我们用说的。”
莫云更摸不着头脑,问道:“用说的?这是何意?”
“笨,笨,笨,就是你说一式剑法当作出招,我再说一式剑法来破解,若十个回合我都能破解那就算我赢,否则算你赢,如何?”
莫云更微微一笑,暗自道:“耍嘴皮子,我还未怕过谁。”
他道:“好,我出的第一招是华山派的鹤唳青松。”
“华山剑法,灵巧多变,第二十八式鹤唳青松更加诡谲,乍一看是从敌人的左侧进行攻击,殊不知经过多般变化,最终会从敌人的头顶落下最后一击,防不胜防,不过,可用华山剑法的起手式,苍龙问道破之。”
莫云更思考了片刻,不禁脱口道:“妙!阁下所言不虚,苍龙问道的每一招都可迎其剑锋,震其长剑。”
众人见两人停止了动手,打起了“嘴仗”,嚷嚷着:“这他娘的是哪门子比武,别光说不练,倒是动手,打呀!”
“动动嘴皮子谁不会?”
也有看出门道的人深沉的说道:“华山剑法以华山剑法破之,妙,妙啊!”
见整个会场炸了锅,端坐在前的许独省,使用内力大喝一声:“哼!望各位认真听,这是你们修来的福分!”
剑仙话出口都得给个面子,四下很快安静下来,但也不乏有人窃窃私语。
在擂台上的二人呢,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喧杂而停止“对招”,大王已然破解了莫云更说出的八九招了。
莫云更暗道:“此人武学渊博,深不见底,对剑招详加分解,毫不隐瞒,这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教我啊,不过我最好还是要赢下来,毕竟还想让许姑娘看一下我在擂台上的风姿,嘿嘿。”
他想了又想,会心一笑,自信地说道:“这最后一招便是问剑庐的绝学--天下飞瀑。”
“哈哈,天下飞瀑,变幻莫测,连绵不绝,极难练就大成,它的每一招都可接续任意剑招,你无法判断下一剑从哪里刺出,给人的压迫感极强,正因为变幻莫测,出招无定,天下飞瀑由不同的人使出便是不同的剑法,故而天下飞瀑自然是用天下飞瀑来破咯。”
“唉呀”一声,莫云更差点吐血。
这一幕像极了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然后无怨无悔地钻了进去。
他长舒一口气:“是阁下赢了,在下心服口服。”
莫云更正退出擂台,却被王大叫住。
王大道:“你很不错,留下比武,我只是来随便,哈哈。”
他也不等莫云更同意就走下了擂台,向三位泰斗点头示意,曲梅剑仙竟站了起来,双手回礼。
王大连忙摆摆手,眨眼的功夫,已走出会场。
莫云更败了,没脸面留在台上,于是他退出了了比武,来到曲长歌旁边。
他并没有为失败而懊恼,反而觉得受益匪浅,武学大道真是永无止境。
可以说任何事都没有止境,天外有天,永远不要停止向他人学习。
在一旁的曲长歌也没有安慰他:“恭喜莫兄。”
莫云更打趣道:“怎么?见我败了,挖苦我啊?”
曲长歌道:“我可是一本正经的恭喜,你可知那王大是谁?”
莫云更自信地道:“早有觉察,许独省若是剑仙,那人便是剑神,花卿羽。”
曲长歌点头道:“莫兄果然是明眼人,你能得到他的指点是难得福分。”
莫云更又打趣道:“哈哈,不知曲兄的武功比之花卿羽如何?”
曲长歌笑道:“莫兄怎会拿我与剑神相比,他可是......”
话还未说完,一个人直奔他们而来。
这是个女人,一个雷厉风行,大步流星的女人。
不是柳心禾是谁?
她从两丈前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曲长歌,目光刺的人发麻,神情像是审视某样东西。
曲长歌与她目光交接,丝毫不惧,他认为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爱怎看哪里就看哪里,只要被看的人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之有。
柳心禾走到曲长歌的面前,问道:“你就是曲长歌?”
言语中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威仪。
曲长歌道:“你似乎少说了个请字。”
“那么请问你就是曲长歌?”
柳心禾竟然没有动怒,只是口气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
“是”
“那么请随我来,请时刻站在我旁边。”
曲长歌不解,道:“为何?”
柳心禾道:“你不敢?”
曲长歌淡淡一笑:“请带路。”
既入此局,何惧危险,只是走的时候看了莫云更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似乎预示着将有无法阻挡的事情发生。
莫云更看他们走远,暗自道:“你本想静观其变,可曾想到早已在局中,你这样的人注定无法平凡。”
曲长歌立于柳心禾身侧,似有些心神不宁,这是大事来之前的征兆。
他像是无缘无故陷入了一张大网中。
他确实为了某些东西而来,但这些东西无关名利,更无关他人利益,更不可能引起江湖纷争。
他要找的只是些许线索,家乡消失的线索,寻找家乡的踪迹是他的夙愿。
他不自觉地眺望东方,想起了那个勃海之滨的小岛,如世外桃源一般,在那里没有高低贵贱,在那里人人平等自主,如今入了中原,一切都成为遐想,他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比武还在继续,青麟大总管在上台准备抽取下两位挑战者。
没想到,这时狂风呼而大作,一股气浪灌入整个擂台,一阵清脆的铜铃声随着气浪越来越近,铃声近到极处,一架步辇徐徐地出现在擂台上空。
只见寒风中,四个彪形大汉**着上身,抬着那架步辇,凌空踏风,飘然如叶,从天而落,稳稳地停在了擂台中心。
赭色的帷幔低垂,阻挡了众人的视线,看不出在步辇之中的是何人物。
这四人轻功之高,江湖少见,难以想象能让他们抬辇的人,是何等身份?
怕不是青麟城主才有此资格。
可江湖人尽知,陕悲客不喜排场,断不会如此。
难道是许家庄大庄主许谨言?
但碍于青麟城的关系,许谨言绝不会冒然前来。
那步辇中的人物会是谁?
只见,一只手从步辇中伸出,这只手青葱如玉,细腻光滑。
是女人的手。
这只手慢慢地将帷幔拉开一条小缝,黑色的身影从小缝中缓缓透出。
这身影清冷绝尘,这身影神秘美丽,这身影似曾相识。
那辇中之人,不是许九久是谁?
她缓缓地迈下步辇,修长的身躯似在风中摇曳,佛乱的发梢趁出苍白的脸,一双凄美的眼睛似乎是空虚的,一向孤傲的她竟在此时显得弱不禁风,整个人冷淡而憔悴。
众人惊讶哗然,莫云更难以呼吸,心脏怦怦乱跳,想要呼喊,声音却被卡在嗓子眼儿。
许九久并未理会喧闹的江湖豪客,而是缓缓拉开步辇的帷幔,眼里透着些怜悯和无助。
看来帐幔之中还有另一个人,一个难以想象的人。
这个人曾经仙风道骨,现在老态龙钟,这个人曾经目空一切,现在忧郁迷离,这个人曾以一柄剑横行江湖,现在瘫软在座。
这个人昨夜还在舞剑,蝴蝶穿花出神入化!
这个人昨夜还在饮酒,一挥神拳震慑四方!
如今他头发花白散乱,脸上的褶皱垂落......
难以想象,这人竟是青麟城主陕悲客!
一夜之间,苍老至此。
全场静默,纵有千般疑问,也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是那个被万人敬仰,天地间的大英雄,青麟城的主人陕悲客!
微风吹来了,帷幔飘动,那榻上之人不住的咳嗽,每一声咳嗽都撕心裂肺。
良久,良久,咳嗽终于停止,他缓缓抬起那颤抖地手指向他的正前方,说出了让全场都惊愕的言论。
“青麟城主现由曲长歌接任!”
原来他手指的方向,正是站在柳心禾旁边的少侠--曲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