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1.回忆（3）

    两个以前从来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爱情——《苏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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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那杯药，林韵又继续睡了过去。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从清晨到傍晚，从日升到日落。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孤单又无知的童年，有终日冷漠的母亲，有画室里与女人纠缠的父亲，还有那副最终被鲜血染红的画。

    就在她最后身沉海底的时候，忽而有阳光刺破海面，一道模糊的身影朝她游来。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莫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水下的光线昏暗，那人伸手揽住她，带着她一点点上潜，直至天光乍现。

    *

    等她醒来时，外头已经起了暮色，橘红的霞光洒进房间，让周遭的光景变得如梦似幻。

    揉清眼底的视线，心口处涌来莫名的悸动，她下意识地翻下床去寻找江临舟。

    光着脚冲出去，却在客厅里看到了两张陌生面孔。

    是镇上迟来的警察和村上的村长。

    正坐在沙发上的江临舟抬头看到她，率先起身走向了她，男人高大的身影罩下来，像早晨一样伸手去探向她的额头，掀唇发出的嗓音沉哑：“醒了？”

    目光从另外两人身上收回，林韵有些无措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落在额间的手掌泛着一丝凉意，令人如沐春风。

    没等她出声回应，江临舟垂眸看向她，“不烧了。”

    身后的两人同样也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其中那个穿警服的男人径直朝她走过来，手里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小姑娘，我可能有几句话要问你。”

    该来的总是要来，望着面前的男人，林韵怔了怔眸，沉默地看向身旁的江临舟。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眼神中的颤栗，一双桃花眼低敛着，顿了两秒才沉声开口：“我陪你。”

    *

    询问效果只是徒劳，在狭窄逼仄的格子间里，面对身穿警服的男人的盘问，林韵全程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连自己的身份信息都不肯透露。

    负责询问的警察考虑到她可能是落水后受到惊吓，最终并未再强求。

    警方自然有机会排查母女俩的身份信息，只不过检测与联系家属需要时间。

    里头谈话的功夫，江临舟就等在外头，男人靠在窗口点了根烟，在缥缈雾气中打开了手机。

    他的手机已经关了有一个月，那解决不掉的烂摊子，不少人都在试图联系她。

    光是未接来电就有上百通，他随手翻了翻信息栏，一条都没有回复，静静地看了几秒，才点开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过了半分钟才接通，温柔的女声从里头传来，语气含着几分惊喜：“临舟？”

    默默捻着手里的烟头，男人深吸了一口，闷声应了一句：“嗯。”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听到顾笙自动消了声，他咽了咽喉，才继续开口问道：“我妈还有没有去闹？”

    “没有，”女人慌张回道，“这边挺安全的。”

    “嗯。”

    又是沉默。

    没再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里静了半晌，才又传出试探性的声线。

    “临舟，是我自私了。”女人像是哭了出来，话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我只是想对他负责。”

    断断续续的哭腔顺着电流传进耳畔，男人抖落着手中的烟蒂，一张俊脸氤氲在青白的烟雾之中，等那哭声渐渐隐去，他才又张口说道：“别乱想了，好好养胎。”

    挂掉电话，他打开两人的聊天框，又转了笔账过去，重新关了机。

    正欲将手机搁进口袋，林韵被人从里头带了出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小姑娘瞧见他，眼底的光亮一闪而过。

    为首的警察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并未能问出什么来。

    似乎在意料之中，但他只负责救人，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警察，而如今走到这里，其实已经完成了使命。

    “后续我们查清身份，找到家属也会和你们联系，麻烦你们了。”男警察走到他跟前，冲着他道谢。

    将视线从林韵身上移开，他淡淡点头，声音带着被烟草熏过的沙哑，“应该的。”

    待男人正欲带着身后的女孩离开时，低着脑袋的林韵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忽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女孩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波光粼粼，如同一头初生的鹿。

    *

    第二次把林韵带回家，江临舟同样讲不出其中的缘由。

    从镇上的派出所赶回家，一路夜幕降临，摩托车在一片晦暗中奔驰，柔风拂过脸颊，吹乱了人的心弦。

    感觉到身后的女孩紧紧圈上自己的腰际，江临舟眉心蹙然一紧，过了几秒，后背忽而泛起一抹潮热。

    是林韵正将脑袋埋在他的背上，待他慢慢降下车速，才感受到身后人无声的颤抖。

    眼泪在路上就已经流干，林韵仍旧没有放开手上的力道，摩托车不知道究竟开了多久，男人才在半路停下，扭过身来哑声问道：“想去看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