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一声无端怒斥，把秦羽手上还没吃完的炒面都给吓掉了。

    一脸懵圈的秦羽回过神，捡起地上的炒面就要走，寻思着自己就问个人，这老头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另一个男人叫住了。

    “小兄弟别生气，这瞎子下棋没下过我，急了。”

    说完，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棋子，让秦羽进院子说。

    秦羽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进去。

    刚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楠木香味，院子里的装饰也是别具一格。

    “灵婆在这儿吗？”没绕弯子，秦羽开门见山的直接问男人。

    而男人不慌不忙的把棋子摆好，神情自若，淡淡说道：“很不巧，胡姨前天去世了。”

    听到这，秦羽也没多问什么，转身就要走，可男人又继续说：“不过胡姨走后，她的孙女继承了她的衣钵，也会些通神手段。”

    秦羽停住了，转头望着那个男人。

    “她现在在哪儿？”

    男人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摇了摇头道：“出了门，右拐三百步，再左拐六百步，右手边有棵胡杨树，胡杨树旁的小房子里就是。”

    秦羽听后谢了句，便又要走，可男人又继续说：“不过我不建议你去。”

    秦羽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害己害人。”

    听到这话，秦羽顿住了。

    男人捻起一枚黑子，又继续说道：“不知道小兄弟在哪里修的鬼道啊？”

    秦羽一愣，没回答，可男人似乎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身上背负的业力却不少……”

    男人落下一子，神色依旧平静。

    “你难道不知道千百年来修鬼道的人，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没有一个是善终的吗！”

    秦羽面如死灰，因为自己还真不知道。

    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能活多久。

    善不善终的，无所谓。

    “听我一句劝，放弃修鬼道吧。”

    男人语重心长的说着，秦羽却丝毫不领情。

    “不管修不修，都要死，而且……我还要救人。”

    男人听完哈哈大笑。

    “你凭什么去救人？”

    面对男人的质问，秦羽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男人。

    “凭我愿意。”

    男人终于收敛住笑容。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像人了吗？”

    “无所谓。”

    “你要救谁？”

    “救我能救的人。”

    “你自己呢？你自己算你能救的人吗？”

    “……”

    秦羽终于没有再说话。

    男人招呼秦羽过来，用手指着棋盘，说道：“会下棋吗？”

    秦羽点了点头，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你就替瞎子下完这局吧，看能不能破他破不了的困局。”

    瞎老头冷哼一声，坐到了一边。

    秦羽坐到瞎老头原来的位置，手持一颗白子，看着棋盘思考良久，终于落到一处极不起眼的位置。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随即就又笑了，手中的黑子也迅速落了下去。

    黑子落下之后，秦羽没有像刚刚那样犹豫，第二颗白子很快就落到棋盘上。

    第二颗黑子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样不断落子。

    秦羽的进攻很猛烈，即使白子处于劣势，但秦羽好像并不在乎，只是一味的进攻。

    男人则是气定神闲，一一化解秦羽的所有杀招，但即使黑子的优势很大，男人也不进攻，只是一味地防守。

    终于，在第三十三手之后，秦羽不再毫不犹豫的落子，而是停住了手，凝望着棋盘，眉头紧锁。

    男人看着秦羽，也不急，只淡淡笑着。

    半晌，秦羽再度落子。

    一子落定，绝处逢生！

    看着秦羽落子的位置，男人神色略显诧异，却并没有犹豫，手中黑子紧跟而上。

    自这一子之后，男人终于不再防守，而是开始猛烈的反扑。

    两人便你一招我一招，在棋盘上疯狂的厮杀。

    终于在第五十二手后，分出了胜负。

    秦羽输。

    “不错，好一个无理手，硬是撑了这么久。”男人对秦羽点头，一脸的赞许。

    秦羽只是望着棋盘，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过看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这是死局。”秦羽说。

    男人一笑，喝了口茶，说：“原来你也知道死局。”

    秦羽皱着眉，看着男人没说话。

    “别去打扰胡家那个小姑娘了，她帮不了你们，你们这样只会害了她。”

    男人淡淡说着，秦羽似乎明白了。

    “但我还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男人深深看了秦羽一眼，叹了口气。

    “我只能告诉你，那是淫祀。”

    “有什么破解办法吗？”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棋子是掌控不了棋盘局势的。”

    “所以我不会放弃修所谓的鬼道。”

    面对秦羽的回答，男人一笑置之。

    “差劲的棋手也掌控不了局势。”

    “但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是吗？可你现在已经在燃烧了。”

    “那我会在我燃烧殆尽之前，做我能做的事。”

    “救人？还是救鬼？”

    “都救，也都不救。”

    秦羽没再继续聊下去，躬身说了句谢谢，便走了。

    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则无众生得灭度。

    徒劳罢了。

    看着走到门口的少年，男人忽然说道：“小兄弟，别太作践自己。”

    远处，风过青山，卷起一抹黄昏。

    等到秦羽走远，一直沉默的老瞎子才终于说话了。

    “这人修的鬼道？”

    “嗯。”男人点了点头。

    “浑身一股子死气，还带着两只恶鬼……”

    瞎子捋了捋胡子，看着桌上的棋局，边看边摇头，满脸的可惜。

    “怕是活不久喽！”

    这几千年来，修鬼道的数不胜数，即使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鬼道宗师阴十三，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修为尽废，惨死在诏狱。

    “这个世界已经要乱了，你我二人又能在这儿苟延残喘多久呢？”

    瞎子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晌，男人突然问道：“你一开始难道没看出门外的是个人？”

    瞎子沉默了。

    “我看你是打不过，想赖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