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秋拿着签好的三方协议，一走到得得面前，就急忙为自己辩解：“得得，你真不能怪我，是人民币太残暴，我掉以轻心了。”

    察觉到钟明秋话中的愧意，得得迅速抢过三方协议。看到协议薪资栏上的数字后，她彻底迷茫了。

    什么知识改变命运，纯属扯淡，读书根本没啥用嘛！

    还是俗话说的对，男人肚子越大，生意就越大；女人胸前越鼓，钱包就越鼓。

    得得看看三方协议，再看看钟明秋，心态渐渐从“仇富”转为了攀亲。

    “秋秋，是好姐妹的话，你就答应我，等你挣了钱，带我去趟韩国，把我也整成奶牛命。”

    “得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笑。”钟明秋自觉背叛了闺蜜，所以她宁愿得得臭骂她一顿，也不愿看到得得就这么轻易饶过她。

    得得怎么会不知道钟明秋是怎么想的，只是她不觉得这是背叛，于是微笑着扬了扬头，继续逗钟明秋开心：“谁说我在开玩笑啦。秋秋，人家是认真的……恭喜你！”

    “得得，你太好了。”

    说着钟明秋扑向得得，想为即将天各一方的她们，抱头痛哭一场。

    可就在这时，得得的电话突然响了。钟明秋指着电话，兴奋地说：“得得，你快接呀。没准儿是晨启的面试通知。我想他们刚刚一定是搞错了。”

    得得“嗯”了一声，然后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与钟明秋靠到一块接通了电话。

    “小姐，你好。如果你能信守上午的承诺，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仅可以承包你本周末的伙食，还会提供一份你向往的工作给你。”

    什么？！这就是方辰安斟酌了一下午的话？高文翔听到后，在车里笑到不行。

    辰安赶紧捂住话筒，并寄希望于电话那头的女孩能听懂他的幽默。

    “我呸，你才是小姐，你先喂饱你全家吧！”得得暴跳如雷，她平生最痛恨用利益诱惑女生的男人了。

    “谁呀？”钟明秋一头雾水，“不会是早上的乞丐吧？我记得我有把你的电话报给他过。”

    “管他是谁。”得得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得得，我想过了，我要去毁约，然后和你去外地打拼。”钟明秋搂住得得的腰，喃喃地说。

    得得望着天边如熟透的橙子，垂垂地散着香味的落日，摇了摇头：“秋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随缘吧。其实我真的很庆幸，能在这么美的傍晚，亲眼见证我最爱的朋友有个这么好的明天。”

    “得得，你对我真好。所以……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坦白，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

    钟明秋突然眼泪兮兮地跟她腻歪起来，得得下意识地觉得钟明秋有些不大对劲儿。她推开钟明秋，警觉地说：“到底什么事儿？你别以为你卖个乖，我就什么都可以原谅你。”

    “其、其实……”钟明秋磕磕巴巴地说，“我们经常去吃的那家豆腐脑，一碗的价格不是三块五，是三块。”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是三块五？”害她每次都惯性的给老板打三块五，算算也有一年了。

    自从第一次钟明秋跟她说过价格后，得得就没再关注过店里的价格牌。由于一直是使用手机支付，加之那家店开在柳大校内，早上的人流量特别大，学生们一般都是自助购买，而且老板信得过学生们，从不当场对账。

    因此，买卖双方一直没察觉出了差错。

    “和你说三块五，起初是为了好玩，也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说着说着，钟明秋斜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后来呢……看到每天早上你给老板多打五毛钱，我一整天心情都特别好，所以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

    “啊——你赶紧去把钱给我要回来！”

    见得得快抓狂了，钟明秋连忙补救：“其实不用去店里管老板要，你要是真想拿回那些钱，等我上班发了工资，我直接打给你。”

    “为什么你打给我？”

    “因为每次我只给老板打两块五呀！”

    “……”得得无语地扶了扶额，心想算了吧，反正肥水没流外人田。再说，哪里还算得清。“秋秋，我现在有点庆幸我没被晨启录取了！”

    “得得，其实……”钟明秋胆战心惊地再次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再不说，我怕……”

    “钟明秋！”得得怒吼了一声，然后肯求钟明秋别再说了，请让她就这样无知下去吧……

    候车大厅的进站入口处，人群一会儿稀疏，一会儿紧密，川流不息。得得却佁然不动，神色毫无匆忙，完全看不出是个要远行的人。

    赵征平嘱咐了女儿几句后，带着梅子先行回去了，留了些时间给女儿和闺蜜独处。

    离别寄语皆是陈词滥调，钟明秋懒得拷贝粘贴，而且月台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想听立起耳朵听就是了。

    她翻看了一下化妆包，拉起得得说：“走，去那边坐，我给你设计款妆容，包你去了那边能找到比方辰安还优秀的男人。”

    “我不坐了。”坐下来，就更想赖下去。

    方辰安是她唯一一个可以真正说是暗恋的偶像。

    虽然进入晨启，只是离方辰安更近一点的暗恋，可她从未预备过失恋。

    但如果去了别的城市，那就再也不可能踏上方辰安可能路过的街道；再也不可能吃到方辰安可能品尝过的美食；再也不可能看见方辰安可能欣赏过的风景……

    得得此刻恍然顿悟——

    原来以暗恋收场的失恋，是最难让人认命的。

    她屈服了：“秋秋，我还是留下来吧，先去精致科技上班，然后回头再转战晨启。”

    “你不走，你爸会打残你。”钟明秋据实以告。“然后再逼着你跟他读博！那样你一辈子也别想再逃出他的魔爪！好啦，方辰安一有新动态，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去了那边，也可以再转战晨启。精致学不到东西。”

    得得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绕着行李箱乱转，继续为去留问题而焦灼。

    卒然，三个男人跑到她跟前，双手抵在膝盖上，曲着背气喘吁吁地说：“总算赶上了……赵小姐，我们是来给您送offer的。”

    是那天晨启的三位面试官！得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直到接过信封，才喜不自胜地向三位道谢。

    拆开第一张信封，里面是offer。

    接着拆开第二张信封，里面装着一张未填数字的支票！

    “呃，这是什么？”

    “方总不清楚别家的违约金是多少？就开了张空支票，金额让您随意填。”

    嗯……其实也算合理！毕竟是因为晨启公司没要她，她才与其他公司签约的。现在他们突然变卦，又说要聘请她，那帮她付一下违约金也正常。

    但得得还是很谦逊有礼地向三位面试官道了谢：“太感谢你们了，贵司考虑得真周到。入职后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你们的赏识。”

    说完得得继续拆信封。

    其他信封里依次装着八十元人民币、核桃兑换卷和晚宴邀请函。

    “呃……这些又是什么？”

    三位面试官也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含义。他们只负责把东西送到，然后再把人送回。

    提过得得的行李，三位面试官按照上级的指示，将得得送回了家。亲眼看到得得进了家门，他们才安心回去复命。

    得得到了家，把五张信封铺在床上，站在床边来回踱步。

    “秋秋，经过我的周密推理，我敢笃定宣讲会上那个巨帅的方辰安不是真的方辰安。晨启真正的CEO——方辰安，其实应该是向我要钱的那个乞丐，而巨帅的方辰安只是他的傀儡。乞丐因长相丑陋，又很自卑，担心自己影响公司的形象，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雇佣帅方辰安在外为他抛头露面。你想呀，如果帅方辰安跟那个乞丐没有联系，那么帅方辰安在给我发offer时，为什么要还我八十块钱那？而且，又帅又有钱又有能力的人，一般是不存在的。”

    “得得，你脑洞真大！方辰安要是听到你这番话，肯定不会送你核桃补脑。”

    “秋秋，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来解释一下它们。”得得信心满满地指了指床上的五个信封。

    钟明秋思来想去，觉得得得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至少这些猜想跟她们面试那日的遭遇很相符。

    于是钟明秋顺着得得的思路，继续往下推理：“晨启真正的CEO假扮成乞丐，暗地里来我们学校考察，不巧碰到了非常有爱心的你，然后因为你的善良，爱上了你。面试结束后，他打电话给你就是要追求你，不想却被你拒绝了。因此他因爱生恨，想稍微报复一下你，所以故意拖到你要离开柳城时才发offer给你。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为什么在最后关头给你送这么多惊喜？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要不要去晚宴？”

    “当然不去。我爱的是帅方辰安，跟丑方辰安去晚宴算怎么回事？再说，假如我真去了，然后让帅方辰安知道了，那他肯定会以为我爱慕虚荣。他已为人傀儡，家境必定不富裕，如果我再弃贫爱富，那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得得，你对帅方辰安，这是真爱啊！”

    “那必须的！”

    收好信封，得得开始期待入职晨启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可一想到入职后，她每个月要比钟明秋少挣那么多，进取心立即被激起，她打算趁上班前的这段期间，好好改变一下自己。

    “秋秋，如果想拥有你这么好的身材，去韩国整形要花多少钱？”

    “这个么……”刚说了三个字，钟明秋突然停住，然后故作认真地想了好久才再开口：“得得，我觉得你去韩国没用，你应该去泰国，直接做个变性手术才行。”

    “……你滚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