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热烈与寂寞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许宁却越讲越兴奋,林峰看见许旺林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刚才放下的报纸又拿起来看,时不时还用炉钩子捅咕火炉子,火炉子里噌噌地往出冒火星子。
林峰只好不停地劝许宁挂电话,说过几遍,许宁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林峰把话筒放回去,抱歉道:“旺林哥,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对不住啊!”“没什么,那个电话里的就是那个城里的姑娘吧?”许旺林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嗯!”林峰笑了笑,“挺好,挺好,我听说年前她还来你家啦?”许旺林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这回儿林峰没答应,只是微微笑了笑,许宁来村里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不是秘密。
“一看你出去上学就是见识多,能认识这么厉害的女…子,真有本事儿,你给我也介绍一下呗,给我也找个活儿,我虽然不如你学问高,好孬也是初中毕业,写写算算都没问题。”
林峰越来越觉得,许旺林家里有事儿,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强烈要出去的想法,“旺林哥,我那些朋友都是外地的,要是让他们给你找个事儿干,估计你就得出门,长期在外边儿,那家里的地怎么办?村里这会计谁当?我那嫂子能答应吗?”
许旺林咬了咬牙,“能行,这些你就别管了,你就说能有好营生吗?”林峰皱了皱眉头,“这儿我可说不好,那好事儿都得碰,我只能帮你问问。”
“那就好,你就赶紧问问,越快越好。”许旺林的急迫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那我就先回喽!”林峰想着家里的饺子,赶紧往出走。许旺林在背后还不放心地叮嘱,“林峰兄弟,你就快点给打问打问啊!”
林峰刚踏进家门,赵玉芬的埋怨就来了,“咋才回来呢?饺子都凉了。”林峰脱了衣服,“旺林哥又拽住说了些话儿。”
赵玉芬把两盘子饺子放在锅里热着,“许旺林跟你说啥了?”赵玉芬的好奇心顿起。林峰倒了碗水灌进肚,“旺林哥不知咋的,就想着给他自己找个挣钱道,他婆娘逼他,还是咋啦?”
“有这事儿?”赵玉芬也是有些惊讶,“旺林娶的那个老婆就是个瞎货,整天地想这儿想那儿,不干个正经事儿,早晚把旺林歪坑里。”林远军从门外进来。
“我看旺林哥确实被逼得够呛,一个劲地让我找许宁,估计不是他媳妇就是他丈人。”林峰拨了两瓣蒜放在手里吹着。
赵玉芬听了也有些不忍心,“那你就给他说一个,咋也不能看着旺林做难不是。”林峰掀开锅盖就端饺子,“还没热呢,再等等!”
“没事儿,刚煮过的,也凉不到哪儿去。”上了炕,林峰夹了个饺子放在嘴里,“嗯,还是我妈包的饺子好吃,下午在饭馆那些菜,感觉好像吃饱了,可回到镇上就饿了。”
赵玉芬慈爱地看着儿子,“好吃,你就多吃些,不够,妈再给你包。”林峰咽下四五个饺子,“这事儿啊,我还真不能帮他,旺林哥自然没问题,可他媳妇是个啥态度,咱不知道,万一时间长了,旺林在外面没挣上钱,说不定他媳妇还说咱们没给他们介绍好活呢?再不,就是旺林长期在外面,他媳妇有个啥,说不定旺林哥还怪罪我呢?”
林远军在一旁听了,点着头,“小峰这个顾虑不是没道理,不怕不帮他,就怕帮了他还落下一身不是。”
赵玉芬满脸的吃惊,“不能吧?”“原本是不能,可背不住人家往那边儿猜啊,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吧!”林远军放下茶缸子说道。
赵玉芬看见儿子喜欢,又挑起新的话题,“小峰啊,刚才是许宁的电话吧?”林峰一边吃,一边点头,“那都说了点儿啥?”赵玉芬的眼神冒着火花。
“你看你这老婆子,年轻人搞对象说的话,你也要打听,是不是闲得?”林远军撇了撇嘴,嫌弃自己老婆好奇心太强。
“咋啦?自己家娃,问问咋啦?”赵玉芬用眼睛楞着丈夫。林远军只好偃旗息鼓,坐一边儿不说话。
“也没说啥,就是问了问这些天咋过的。”林峰回忆着刚才电话里说得内容,看了看母亲期待的眼神,“对了,还问你们好哩!”“这孩子真懂事。还说啥啦?”赵玉芬意犹未尽。
“行了,小峰就干吃饺子啊!去切点儿香肠。”林远军实在看不过眼开始指使赵玉芬干活儿。赵玉芬这儿才不情愿地起身去碗橱里取香肠。
黄子华从公司的拜年酒会里出来,他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多喝,除了和几位集团的高管碰了碰杯,他几乎都是抿着杯口。
杭城的冬天很冷,虽然气温还未到零下,但那潮湿的感觉让人很难受。黄子华裹紧了大衣,钻进汽车,发动着发动机,打开空调,一丝丝暖意慢慢布满整个车厢,他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
黄子华现在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也许,是该找个人结婚啦!”没来由的,他突然感叹了一句。
黑色的汽车滑出停车场,驶入灯火辉煌的街道,喇叭里传来蔡琴低沉的嗓音,汽车里的音箱音质很好,女低音的每个细节都如实地在车厢内回响,似乎那人就在他耳边吟唱。
黄子华感到一阵的触动,不由地生了一身鸡皮嘎达。车辆机器盖光滑如镜,耀眼的路灯光芒有节律地闪过黄子华的脸庞,如同醒目的音符应和着车厢内的旋律。
还是秦月的酒吧,可能对于现在的黄子华来说,这里是他唯一可停留之所。黄子华停好车,又钻入满满的潮冷中。
酒吧内却是另一番的情景,热烈、狂放,甚至已经有些迷醉了。黄子华明显有些不适应,震耳的音乐声几乎要把他击倒,他本能地想退出去,可退后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住了,也许是自己内心的不甘,他最终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