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衣玉冠,那是她的少年郎
他们沿途过来,遇到天灾,饿死不少人。
老人家最大的两个孙子因为让一块蒸饼给幺弟,被活生生饿死了。
那老人家说到此处,已经是老泪纵横。
“我等如今成了流民,还请小将军接纳我们——哪怕为人奴隶,做个苦丁也行,只求小将军给口饭吃,不叫我家幺孙饿死啊。”他说罢掩面痛哭。
老人的哭声感染到了旁边的人,想起一路来的心酸,也都跟着哭起来。
温杳听罢,沉默片刻后开口:“老人家放心,在我大周境内,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
随后让林子初安顿这些难民,给他们落了大周的户籍,并召集塞北工匠建筑房屋。
一座小镇就这么拔地而起。
这些人得到房屋后开垦荒地,开始自给自足。
后来,这里扩建成城市,竟发展成了西域丝绸之路中的补给站。
而长宁郡主善良贤德的美名,也从安顿难民开始传遍大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安顿好难民后,温杳忽然感慨起来。
感慨自己生在不算太平,又算是太平的时代。
太平在于大周内部几乎没有内忧,不太平在于他们年年都要开疆拓土,向外打仗。
在大周,因为合理的税收,没有谁会因为没钱缴税而流亡,也因为通人情的律法,而没有谁因为天灾而没有地方居住。
朝廷虽有势力争夺,但都在每一代皇帝的压制下不敢造次。
皇帝又向着百姓,所以大周的民间,倒没怎么出现过豪绅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的事件。
也是因此,大周人算是三国中幸福指数最高的。
温杳并没有想太多。
因为在安顿了这些难民之后,胡人来了。
腊月十八,一支三万人的柔然人来袭,发动了小规模的侵略战争。
温杳披甲上阵,也率三万温家军抵御蛮敌。
这一战战了不过半日,柔然将领就被温杳斩落马下。
小姑娘如此彪悍,更是直接震慑住了一众将士们——都说将门出虎女,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首战的捷报很快传到了长安——
小姑娘首战告捷,歼灭敌军不说,还直接斩落敌军将领,这件事儿直接成了京圈中的贵公子和小女娘们茶后饭谈的常事。
他们对温杳彻底改了观,说她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值得让人敬佩的小女娘。
因为捷报不会作假,所以朝臣们也纷纷震惊。
想不到,那个行事乖张的小郡主还有两把刷子。
天武帝更是龙颜大悦,洋洋自得地朝着继皇后夸赞——
“看,这是寡人的好十一,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女娘!”
继皇后掩唇轻笑:“当初是谁成日在妾耳边说,如何如何担心小郡主安危来着的。”
天武帝摸了摸鼻子,想着奖赏,便赏赐了温杳一堆东西——因为温杳不在朝廷,所以这些东西直接送到了将军府。
随后,他想起来一个人,向旁边的内侍问道:“子机去了哪里?”
“官家您忘了,您前些日子亲自给了丞相通关文牒。”内侍垂眸。
天武帝愣了愣,随后一拍额头:“哦,对对对,寡人都忘了。”
这会儿子机应该快到了。
想到些什么,天武帝的嘴角挂起了姨母笑。
……
温杳清点了手下将士,发现没有折损多少,略略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战死的将士,她亲自掏了腰包,给那些家属送去丰厚的抚恤金,并派人将那些人的尸首送回故里。
随后想起与自己对战的胡人多是骑兵,且盔甲极其厚重,寻常的弓兵已经作用不大了,便重新编制出一支枪兵。
这些将士的武器统一使用长达十二尺的长枪——有了这些长枪的加持,枪兵的攻击范围极大不说,还能有效克制马上的人。
枪兵建立后,因为这些将士都出自温家,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温家枪法,所以不需要练习基础。
温杳每天都和他们一起练习枪法,甚至亲自上阵给他们演示了一遍完整的枪法。
这些将士敬佩温杳,又都想建功立业,也知道这枪兵的建立就是为了克制那些胡人派出的骑兵,一个个感觉自己肩头上担起了重任,遂练得格外起劲认真。
后来,他们都不要温杳催促,便自行练习过招了。
甚至和温杳混熟后,这些将士常常跑来和温杳斗酒。
想着也没有前不久的一场仗震慑住了胡人,让他们不敢有所动作,温杳遂允了他们的斗酒。
这塞北喝的都是烈酒,你喝不来人家都是看不起你的。
温杳喝了几次,便接受了这辛辣甘醇的烈酒,甚至能一人斗倒一群大老爷们儿了。
林子初见到温杳这么能喝,眯了眯眼睛,便将军中事务全都塞给了温杳。
温杳一下子结束了自己的咸鱼生活。
好在前世她也接管过军中事务,对此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将士们对温杳更加崇拜。
腊月三十,在处理完一日的事务之后,一个侍从走进来,对着温杳作揖:“主公,我们派去雪山寻找五彩雪莲的人因遭遇大雪,如今皆已失联。”
失联?
温杳眼皮子突突一跳,她思忖片刻开口:“等雪势稍缓,再派出一支人马上山找他们,等找到后再看看有无五彩雪莲,若没有的话立刻下山,不得延误。”
“喏。”那侍从作揖离开。
等到侍从离开,温杳有些烦躁地闭眼,随后揉了揉眉心。
找不到五彩雪莲不能治好阿父和阿珩也便罢了,再让这些将士为一株雪莲陨了命,她到了晚年大抵都能记着这些将士的名字。
不知阿父可有好转,不知阿珩可有乖乖喝药。
哎。
温杳提起一壶酒,走到军营外的小坡坡上,一个人生了篝火开始饮酒赏雪。
“夜里风寒,怎的不回营帐歇息?”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温杳侧头。
风雪飞来,迷了小姑娘的眼睛。她微微睨起,只看到夜幕中有一人打马而来。
白衣玉冠,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少年郎。
“我这是……做梦梦到阿珩了?”温杳揉了揉眼睛。
少年下马,蹲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眼角噙笑:“还觉得自己在梦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