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老朽指路
“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为师都替你们害臊哩!”玄却坐在屋内竹床上埋怨道。
“不瞒师父说,老猪我自从跟了你,比以前英俊了许多哩。”猪八戒道:“若像往常在高老庄时,老猪我把嘴朝前一掬,把耳朵两头一摆,起码得吓傻二三十个人哩!”
孙悟空听了,笑道:“呆子,你若认天下第二丑,没人敢称第一。”
“那可不是。”八戒道。
“休要乱说,且把你那丑像打整一下。”玄奘道:“人靠衣装,美靠靓妆,相貌虽是天生的,但也可以通过收拾打扮加分。”
“师父,你且教教老猪我。怎的变帅?”八戒道。
“悟空,教你师弟个改头变脸的方。”玄奘道,“照着为师的模样八成就好,切莫整得太帅,抢了为师的风头。”
“改头换面,这还不简单。”孙悟空道:“无须施法动咒,且让八戒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再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这就是收拾妥当了。”
那猪八戒听了,果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顿时,便帅气了三分。
师徒三人正在搞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只见那老儿引着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
茶罢,老者又吩咐办斋。
那少年又搬来一张有窟窿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屋中,请三师徒落坐。
玄奘问:“老施主,您贵姓啊?”
老者道:“我不姓贵,姓王。”
“呃……王姓好!姓王好,倒顺都念王。”玄奘又问,“老施主有几位令嗣啊?”
老者道:“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
“恭喜,恭喜。家有儿孙一箩筐,真是吊爆了。”玄奘又问:“老施主今年寿辰几何?”
“你特么有完没完。”老者回道:“痴长六十一岁。”
“好!好!好!正逢老当益壮矣!”玄奘复问道:“贫僧再换个话题。老施主,你之前说西天路难,难在何处也?”
老者道:“从我们这往西去,三十里远近处,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行也!”
孙悟空道:“不妨!不妨!有俺老孙与我这猪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也不敢惹。”
正说着,只见那老者的儿子将稀饭咸菜瑞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
玄奘正合掌致谢时,那猪八戒却早已吞了一碗。待他还来不及提筷,那猪呆子又吃尽了三大碗。
孙悟空道:“这个馕糠!是饿死鬼投的胎么!这厢吃了师父和俺老孙的口粮不说,连碗都给吞了,却让我们喝风不成。”
“猴哥,师父,老猪我真难为情。”猪八戒道,“只因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对不住了。”
那老者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囫囵吞枣,道:“这个长老,想来着实是饿了。待我再添些毛干饭来。”
那猪八戒果真是深藏不露,食肠巨大。且待那老者端来米食,他也不抬头,一连就吃了有十数碗。玄奘与悟空都弃了碗筷,那猪呆子还止不住,接着忙死里涨。
老者见了道:“家里寒碜,无佳肴款待,白米饭还是管饱,三位长老若不觉够,再添便是。”
玄奘与悟空听了俱道:“够了。够了。”
然则,那猪八戒却嚎嚎道:“够啥够?再来一盆。”
老者见他如此能食,慌得一批,道:“长老啊!悠着点,别涨坏了肚子。”
“你这老头儿,咋说话的?当吃你点米粮就心痛。”猪八戒道,“这哪是待客之道?末说了,有多少米饭只管端上来,没见过老猪我吃不下的。今天也让你开开眼界,什么叫三口舍一仓。”
那猪八戒真乃个能食,反此一顿,便把他一家子半年的储粮都吃得个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
且看他摸着肚皮,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次日天刚拂晓,玄奘便让孙悟空去备了马匹,又叫猪八戒整了担子,与一家老小告行。
那老者在师徒三人临行前,整来些汤汤水水,道:“长老啊!此去若不顺利,切莫再原路返回。这是践行斋,吃了便上路去吧!”
玄奘道:“老施主,大清早的莫要乱说,不吉利。我们出家人,从不走回头路。”
说罢,玄奘便唤得两徒弟,策马挑担西行而去。
这一去,果无好路朝西域,定有邪魔降大灾。
师徒三人一路行来,不上半日,便逢一座高山。
说起来,那山真是十分险峻。
玄奘勒马临崖,斜挑眼睛观看,但见那,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陡的是崖,深的是壑;响的是泉,艳的是花。山前面有白云朵朵,隐嶝嶝怪石,看不尽千尺万丈断魂崖。崖后面有溶洞重重,滴当当岩水。
再细看,又见那山中自有些奇珍异兽,有那带角的鹿,看人的獐。红鳞蟒蛇盘曲绕,白面猿猴枝头攀,林中大王寻穴虎,水中一霸出水龙。
那玄奘缓促驾马,孙悟空停云慢步,猪八戒磨担徐行。师徒三人正观那山时,忽闻得一阵旋风大作。
玄奘在马上大唤道:“悟空,风起了!好特么吓人。”
孙悟空道:“师父,起风有个什么好怕的。”
玄奘道:“此风来得恶,比那天风不同。”
孙悟空道:“怎见得与天风不同?依据呢?”
玄奘道:“悟空,你看这风,吹得个巍巍荡荡,连林子里的树都在吼,杆都在摇。那岸边的柳树都被吹断了根。”
“是啊!猴哥,这担子都变得难挑了。晃来晃去地,晃得老猪我怪不舒服。”猪八戒穿穿倒倒上前来,一把扯住孙悟空道:“猴哥,这风是有些大!我们且躲一躲,再走。”
孙悟空笑道:“呆子!太阳大了你叫躲,下雨时你也叫躲,这厢且刮个风,你还叫躲,躲来躲去何时才到西天?”
猪八戒也不生气,只道:“猴哥啊!你不曾闻得避雨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哩!我们躲一躲,即不丢人,也不吃亏。”
孙悟空道:“少废话,等俺老孙把这风抓来打一顿,他便不敢再刮了。”
猪八戒笑道:“师父,猴哥又在扯空头谎了,这风怎的就抓得过来?就算抓得来,也莫法打呀!”
“兄弟,你不曾知道有个抓风之法么?”孙悟空道,“我且问你,那天上负责管风的是谁?使风的又是谁?打风不成,俺老孙打那管事的小神还不行吗?”
说罢!只见孙悟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来闻了一闻。
“不好!有腥气。这风不正,是妖风。”孙悟空道,“八戒,护好师父,这妖风来得蹊跷,此处定有妖魔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