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不似天空中那般虚影，诡异薄雾之中，若隐若现一尊黑色山门，头顶着盘曲的邪恶兽角，实打实的死物一个。

    二话不说，仗剑杀了过去。

    才到那洞门口，猛然感觉一股吸力凭空生出，孟子凫冷不防被这袭来的力道击中，身体不自觉冲向洞口，想必方才发出呼喊那二人也是被这股怪力吓了一跳。

    脚下踏着虚空，身子从旁侧里避让，在薄雾之中拉出数道身影，轻飘飘闪了进去。

    被那股力道引着，仿佛穿越了不知名时空一般，喘息间已经落在一方方圆不足十丈的暗室之中。

    说是暗室，其实也不合适，此地尚有平台一座，眼界之外，似是另一时空。

    孟子凫一时无法适应此地昏暗，片刻之后，双眼方能视物。

    仗剑往前走了一步，眼界瞬间开阔。

    脚下谷地广袤无垠，昏黑虚空之中，万丈深渊谷地竟由骸骨尸山铺成，让他心中一阵发毛。

    远观此处，从天际升起嶙峋怪石，插着无数残兵断戟。

    狼烟升腾之下，潜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神话。

    残阳画出老旧的古章，苍炎盛世，只余黄昏。

    无风，无声。

    寂静，寂灭。

    从洪荒残留的夕阳，给此地铺上一层略显昏黄的背景。

    残暮之后，空闻战场上的余音。

    一具具的白骨，是桑榆晚归的遗憾。

    峥嵘嶙峋的兽首，埋藏了上古的秘密。

    倒插着的通天神兵，是亘古未化的威灵。

    飘荡在虚空中的道则，讲述着大幕背后的疑云。

    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拉入另一个鲜为人知的神话。

    孟子凫深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皱，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撼与胆怯，第一次生出退缩的萌芽，眼前天地，似乎就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然而，兴许是喝醉了的缘故。

    眼前少年，吞吞喝完剩余残酒，将手中葫芦抛向脚下死人渊，眼中冒出精光，胸中长出豪气，猛地跃入空中，直直砸向深谷。

    寂静无廖的洪荒战场，许是第一次传来声音：“五百年来第一仙，等闲平步登青天，吾自衣冠胜白雪，仗剑徒步白骨间！”

    相比孟子凫，陆重阿走得便不如他这般豪洒。

    与楚灵儿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探索着此地，穿插在上古异兽巨大白骨之间，好奇地寻找着一些足以让两人揣测此地秘密的小物件。

    不多时，便收集了许多无用碎片，有玉牌，有残兵，多的实在是无处可放。

    两人从恐惧之中脱身，充满对此地的好奇，像是行走在故事之中，一步一步地探索着。

    楚灵儿忍不住道：“要不先把这些东西扔了算了，我看满地都是这种小物件，怕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重阿闻言，找了一个地方将那些东西放下，长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此间竟有如此难得的景象”

    楚灵儿闷声不吭，盯着远处发呆。

    片刻转头道：“我听师傅提起过他被压在太岁山时的场景，与他共同被镇压的还有一个叫青山躁的大妖，不知是不是此处？”

    陆重阿闻言道：“青山躁？”

    楚灵儿点点头道：“嗯”

    “那是个什么妖怪？”

    “不知道”，楚灵儿回答得很干脆。

    陆重阿略一思索，询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妖咯？”

    楚灵儿翻个白眼道：“妖怪的徒弟就一定是妖么？你看我像什么妖？”

    “看不出来，妖怪一般都不肯以真身示人，你既不显出真身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妖？”

    楚灵儿气得不轻，捡起一根白骨敲在陆重阿头上，脸色绯红骂道：“呆子”

    迈步朝前行去。

    不知何时，心中生出一股毛毛的感觉。

    越往深处走，这种感觉便越强烈。

    陆重阿不禁道：“你有在怕么？”

    楚灵儿不知他问的什么意思，张口只说出一个：“啊？”，似乎没有害怕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感觉心里凉凉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看着我们一样”

    “有东西看着我们？”，楚灵儿左右张望一番，奇怪道：“此地尽是死物，除了我们怎么可能还有活物？”

    陆重阿闷声不说话，远处地面斜插着一柄利刃，穿行此间，这种兵器不在少数，没什么特别。

    只是空气之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虚影，被什么东西牵着，从这剑身上一直延伸到远方。

    二人一路行来，第一次看见这种奇怪景象。

    忍不住伸手去摸，双手却从那淡淡虚影中穿过，什么也摸不到。

    “这是什么？”

    陆重阿学着楚灵儿样子，将手从那虚影之中穿过，听到灵儿发问，面面相觑道：“我怎么知道”

    楚灵儿往深处看了一眼，道：“我们顺着这影子去看看”

    两人跟着虚影一路步入深处，眼见周围残兵断戟甚至那些尸骸之上都有淡淡虚影显现，更加确定此地有古怪。

    走到更深的地方，每一柄残兵断器，每一具尸骸，甚至自己二人身上也开始冒出一股淡淡的金色，终于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里面走。

    陆重阿道：“这虚影是什么？”

    楚灵儿看着陆重阿和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奇怪虚影，这虚影将二人各自包裹住，然后聚在一起，向远处延伸，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感受许久，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摇头道：“不知道”

    陆重阿迟疑许久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万一有什么利刃余威尚在，怕是有危险”

    楚灵儿迟疑了一番，没有做声，像是默许了。

    两人转身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了才不远，猛然间，天际传来一声恐怖嚎叫。

    “吼——”

    这声音直贯云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不少立在地面的白骨轰然崩塌，跌起尘埃无数。

    楚灵儿尖叫一声扑入陆重阿怀中。

    陆重阿亦是吓得脸色苍白，大叫：“什么东西？”

    声音激荡之后，再无任何动静。

    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经被倒下的巨兽白骨堆砌，很难再回头。

    楚灵儿咽了一口口水，艰难道：“好像有东西不让我们往回走？”

    陆重阿心中发毛，若是真有活物，那方才自己的感觉就是对的，和在那太岁山中不同，那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是看得到的，而此时，此处宛若另外一个世界，想从这里找到盯着自己的眼睛，怕是有些难。

    楚灵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青山躁是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