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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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灯火

    终日为生计而奔波的新闻记者江海,在一次外出收集资料的途中偶然救下了一位少女。少女异样的沉默,围绕在她身上的种种谜团,让江海本能般地感到事情的复杂……——导语

    【减速纪元7年,江海】

    “呵,还没起来呢?”这样一条带着挑衅意味的消息,一下把蜷曲在床上的江海炸了起来。他腾地坐起身,召唤出通信窗口开始回信息。

    通信窗口技术的基本原理是利用固定式/粘贴式的微型信息端口建立与互联网服务器的链接,再利用投射设备对访问的信息进行映射,在空间中形成了粒子的实体化,投射显示信息。这一技术在辐射纪元中期成功研发,随后便被简易化、通俗化,开始大规模普及。江海佩戴的这一款设备属于较为新颖的一类,编号为yb0712,在植入皮下后能够自主建立与体内营养输送系统的联系,采集身体内微量供应身体维持基本生理活动以外剩余的能量转换后推动内部程序、机械的运行。

    江海唤醒输入窗口,回过了这么一条信息:“想桃子呢,早起来了好不好(ノ`⊿´)ノ”随后开启了投影设备的能量输送,准备洗漱后用早餐。

    早餐过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查看自己送给编辑的新闻稿样有没有被编辑查收。不出意外的话,又是渺无音讯。他点开稿件管理一栏,惊喜地发现编辑竟然这么快就接收到了自己的稿件。

    江海在外漂流了三四年,起初年轻气盛试图创业,合作伙伴却畏畏缩缩害怕出现投资风险,选择中途撤资。江海的公司也运作不畅,赤字越划越大,最后只得宣告破产,江海几年打拼的努力结果化为乌有,只得再想法维持生计。最后一家新闻社看中了他的能力,让他先任六个月实习,看定后再转正。从一家相对较好的公司的领导一下成了别人的利用工具,江海憋着胸中怒火跑新闻,总得先把生计问题解决了不是。

    社里的考核相当严格,即使完成了实习期的任务也不一定能被顺利录用。好在根据已知的消息,这家新闻社的福利措施相当人性,在已有的高工资的基础上还有业绩提成和各种补贴,属于同期的新闻社中前沿的一批。江海庆幸着自己跟对了组织,幻想着未来东山再起的一天。自己当年的合作伙伴现在已经去向无从,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了。要创造幸福的生活,只有靠自己的积极行动。江海毕竟还只有二十多岁,尚且有着无限的潜力。

    片面地给一个人“贴标签”、给予绝对的定论的人,最终大多被时间所打脸;那些未知的东西,不要轻易地猜测:未知象征着无穷。

    【减速纪元8年,遇见】

    经过了实习期后,江海终于是进入了新闻社,开始任职记者的工作。然而在他还尚且没有完全熟悉社里的工作环境时,他就已经被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缠上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自以为事业处在上升期,等到自己再次真正有了一定经济实力后,再重回巅峰,把转手给别人的那些股份全都买回来。只是可惜,他或许在那之前,便要遭遇一场暴风雨。

    事故发生的当天,江海正准备外出取材一件斗殴事件。他到达了目的地后,走访了周边住户、目击证人和先行赶到的警方,了解并整理了各方已经掌握的线索,大致知道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打算回家后将这些资料整合成这一事件的新闻。

    等他收集完这些信息,已经深夜了。城市的灯火璀璨明亮,交错编织成了一城的夜生活。他没有时间去欣赏这别样的美感,新闻的生命力在于时间,离开了时间便只是空洞的文字。他必须要快,越快文字就越鲜活。

    他步行回家,路过一幢大楼时,看到一个女孩正站在顶楼天台边上,眼角仿佛还带着些许泪花。新闻记者的直觉告诉他,眼下这个女孩很大概率需要些帮助。出于一种感性的冲动,江海意识到不能让她受到太大的刺激。于是江海试图尽量轻柔地安抚她的情绪,同时寻求专业人员的帮助。

    “快让开啊,你想干什么?!”女孩带着哭腔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在夏夜的风中回荡着。江海尽可能平静地笑了笑:“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童话里拯救公主的王子的故事或许就要降临到我身上了呢。”“不要说那些奉承的话了,我不会听的。”女孩还是用那种声音喊着。

    “哎,你还别说,你站那么高我都有些害怕了,毕竟恐高症嘛。我很想问你一句,你在那上面,害不害怕啊?”江海仍然露出那副轻松的样子。“你还别说,我真挺替你着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会懂的!”女孩的情绪确实太激烈了,江海想着,她身上似乎围绕着一层灰暗的谜团。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你等着,差不多还有几秒钟,哦,来了。”

    ……

    “小姑娘现在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手部、肩部等器官有轻微骨折,脸上有利器划伤的痕迹,并且基本可以判断是人为的。她主要的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先前心理医生已经来过,她似乎患有抑郁症,还有自闭症……”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告诉江海。但此时,江海的心思却在别处地方。

    “骨折?利器划伤?人为?天啊……这得是什么人?!抑郁症?自闭症?真不知道那个人对她干了什么,真是个变态……”

    医生注意到了江海的神态于是上前询问:“请问这位先生,您和那位少女的关系?”“我不认识。”江海心不在焉地回答。“对了,我可以去探望一下病人吗?”“可以,目前没有什么问题。”

    江海轻轻地走进了房间,那个女孩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声音,或许因为感情过度,昏迷了吧。纯白的床单,纯白的房间——于是这个少女便在这样的白色世界的烘托中显得突出起来,甚至似乎在散发着微微的光。江海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伤害这样的少女呢……”

    ……

    一个月后。

    少女的身体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了。江海已经提前办好了手续,由于一直无法找到这位少女的监护人,江海便自告奋勇地请求担任这个职责。在综合考虑了江海的经济情况、抚养能力等指标后,法院依法将少女的监护权移交予江海。

    少女出院后,江海带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

    “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比较好了,就是最近不要搞剧烈运动。”江海叮嘱着。少女不服地说道:“谁剧烈运动了……”江海一笑:“冷静会儿,待会还得去给你买些女孩子用的生活用品,有什么想买的东西现在告诉我,我好帮你买。”“那还真是……谢谢。”“不用,哪那么客气。哎,你说要是我早就买好了你需要的所有生活用品,你会怎么想?”“变态!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少女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因为物联网的预约服务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货,江海选择去实体商店购买所需物品。时代证明了实体商店存在的意义,即时效性。实体商店能够在急需时提供有效的帮助。但实体商店也有着明显的缺点——

    “终于到了,真是累人的活啊。”江海放下了扛着提着的大包小包东西,坐下长叹一声。“果然,购物是女孩子们的天性吗?我今天可算相信了这么个说法了。”江海苦笑着,对女孩说。“才、才没有……少女躲闪着。”江海又一笑:“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呢。”少女回应:“叫我奈就好。”“奈……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江海称赞道。

    晚上,少女睡熟后,江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索着在医院时自己想到的那个问题。“如果奈的伤是被人所造成的,那这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伤害奈呢?他是怎么伤害奈的呢?”江海越想越觉得不敢想,他害怕触碰到真相——奈的遭遇。奈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海不敢再往下想了,转了个思考方向——促使奈产生轻生想法的必定是奈的遭遇,而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奈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这个女孩身上,真的围绕着无数的谜团。谜团包裹着她,也包裹着事情的真相。我现在只能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地拨开这些谜团,去找出事情的真相,否则很容易伤害到奈。得,分析心理的难度真的不亚于一台精细的手术啊。”江海靠在椅子上,将椅子向后仰,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着。想了许久,江海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地走进奈的房间。

    少女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侧着身子面朝着墙。江海看着少女的睡姿,莫名地联想到了她的遭遇,于是一种怜悯感从心中散开。江海轻轻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脑中回响着一句未曾敢对奈说出的话:

    “安心睡吧,有很多事情不需要现在面对,那些事,就放在以后,现在不必担心它们。晚安好梦,明天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