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儿，为何这样看着我？”见双颊飞红，闪亮着双眼的小人儿，带着审视得盯着自己，庆幸自己稳住了，玖儿的事真的急不得。

    “你很奇怪。”

    只有四个字，秦云开便懂了林玖的意思，心下道，玖儿若问，他便说，只有自己拿出态度来，才能走近她。

    “如何奇怪？”引她来问自己。

    “就是奇怪。”林玖哪知对面这人会这样想，在她这，把事捂严实都还来不及呢，没留意，便被人给套路了。

    “玖儿说出来，我才知道啊。”秦云开是紧张的，万一玖儿不接受他的这个离奇身世怎么办？可随即又放弃了这种担忧。

    一个四岁多能治疗许多人束手无策的腿疾的人，那心智便不可能是一般人，自个认定她，便不会瞒她，信自己的眼光，也信她的与众不同。

    “首先，你到这来时，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林玖因酒精的原故，没意识到自己问话中的毛病。人家十一岁不像个孩子，你个四岁的像？

    秦云开是意识到了的，却没去提醒，反而继续引她来问。“在宫中出生，见过的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又受了伤，不能不长大。”

    “是吗？我怎觉得不单单只是那样呢？”林玖隔着桌子身前探了一下身，仔细盯着秦云开看。“再怎么长大，那时的眼神也不会与现在没多少区别。”

    正是因为他太过成熟，有太具有洞察力的双眼，让她一开始便拒绝给他治疗。

    “是吗？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到是要看看玖儿发现了多少。

    “你在考我？”林玖的直觉很强。

    “那玖儿有被考到了吗？”秦云开心中咯噔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目的被拆穿了。其实不然，任林玖的直觉再聪明也猜不到那个原因上去。

    “我发现了更多，告诉你，你会告诉我答案吗？”不在意这人时，她可以不问，可现在在意了，也在考虑与这人的未来，有的事由不得她不去关心。

    “玖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秦云开的目的达到了。

    “问了，我听到的答案，可得很合理才行，要知道你的奇怪之处，确实不少。”他的回答让林玖有些疑惑。

    “定会让玖儿满意的。”秦云开很真诚。林玖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

    “你的出身，不会允许你在十一岁时，或说在那个年纪，会那么多平民化的东西，不要跟我说什么历练，哪早已超出范围。”

    十一岁的皇子，是不可能出来历练的，更何况他那时还伤着，还有这段时日的相处，野外的生存能力，可不是精心培养就可以出来的。

    必须得是同自己一样，经过千般的摔打才会有，如此这般，与他的身份便冲突了，还特别是在他父亲还疼爱他的情况之下。

    “的确。”秦云开爽快承认，是他自己逼自己学的，受够了自己的一切掌握在别人手中。

    “你的青帮，是你一手所建的，对吗？”不知这人会不会后悔，对她坦白这个身份。

    “是。”他的玖儿就是厉害。

    “我承认你很聪明，也认同你的能力，可你的年纪摆在这，阅历摆在这，还有你的身份也摆在这，十年间，创建一个这样的门派，难，很难。”

    让她来，都不太可能，她上的贼船是有人经营过的，青帮的崛起却是在这五年之内，而且是遍地开花的局面，一年便打下了口碑。

    一个皇子，一个年轻人，一个没有任何遗产可以继承的年轻人，居然有这种魄力，能力与眼光，不让人奇怪都不可能。

    “的确，很难。”秦云开看着酒杯，他的不容易被小女人一眼看穿了，也不枉自己告诉她一场。

    “暂时就是这些，可愿解释？”林玖为他与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结束了提问。

    “乐意之至。”秦云开举杯，痛饮。

    “玖儿，若我解释了，你会觉得害怕离开我吗？”他能猜到她的接受程度，却不敢赌上全部。

    “害怕？离开？”林玖将刚碰到唇边的酒杯放下，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词，莫非这人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而来的？

    想想也不无可能，只是他们也许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如若是这样，反倒更让她觉得亲近了。

    “你会伤害我吗？”那只是种猜测，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人是否值得她信任。

    “不会。”秦云开异常坚定的回答，让林玖很满意。

    “这不就结了，哪怕你是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也不过如此而已。”

    林玖饮下酒，故作轻松得调侃，其中的认真成份，只有自己知道，她就是个那个穿了千年来的怪物，还有谁能盖过她。

    “与玖儿说话就是痛快。”秦云开轻松了一些，拿起酒壶，又为他们两个满上。

    “十一岁时，我伤了腿，昏迷了两天，那两天里，我似过了一生，看到了我因腿疾是如何长大的，如何受人排挤，如何拖累他人，还有如何让人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悲惨得死去。”

    他是真心希望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可以醒来，根本没有存在过的梦，只是可惜，那不是。秦青的存在，切身的感触都在告诉他，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说完这些，本满是勇气的秦云开突然有些不敢去看对面的人，盯着酒杯不等她的反应，便又讲起了后面的事，怕自己停顿得太长，终是会退缩。

    “醒来后的几天里，发现发生的事果真如我梦中一样，我废了，可任谁也不愿那恶梦成真，我便选择了反抗，在那些记忆中，找到了曾出现过的那个名医名字。便是智痴大师，才寻到了这。”

    秦云开禁了声，以玖儿的聪明应该懂了，自己再说下去，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你信那梦，便是重生，不信那梦，只是借鉴，你还是要好好过今生，说白了，你终不过还是你自己，只是你活得比别人清醒些罢了。”

    许久，林玖才开言，她是明白了此人的来历，多活一世，走上同样的路，谁都不会愿意，这才有了算计，反抗与布局。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会有如此的成就，可这成就，何尝又不是一种痛苦，明明活在今生却永远摆脱不了前世的阴影，如同自己一样，可好歹自己没有与前世过多的重合。

    有机会从头来再来，而他却在不同与前世的一切作对抗，那种累可比她的更甚。

    “玖儿。”秦云开闻言猛得抬起头，他没想到她能理解，还能理解得这么深，那个清醒一词，竟让他有些热泪盈眶。

    她懂自己，懂他所有的无奈，所有的苦，还有所有的不安，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那个清醒。

    “想听琴吗？”林玖起身避开他太过热切的目光，她能坦然得告诉自己，是件令人开心的事，这种信任让她更欣赏的同时，心也愿向他靠近。必定怪物本就该同怪物在一起的。

    “好。”秦云开已经很知足了，当然不会反对她的任何提议。

    林玖的琴自然是没带出来的，用的是疯和尚的，别看外表极为普通，那音质可是半点也不差，同往常一样，她的曲调是随心所欲的，都是不知名的曲子，却又是格外得好听。

    听着那些优美的曲调，秦云开的心平静了下来对自己前世的一些遗憾，与抱怨在这声乐中缓缓的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