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拐掌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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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族的处置

    神相和神将作为神族权位最高的两人,神相主管尘世七国;

    神将则主管天塔司、天兵司、监天司、冥府,这三司一府,同为神族领袖。

    巫族和林翔在燕州整整准备了一个多月,若说神相和青国国师一点都没察觉,洛世尧不大相信。

    所以神相神将一直都是他的的重点怀疑对象。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这老头的诡异,纷纷警惕起来。

    洛世尧缓步后退,站回众人中间,与小金蛇沟通道:“这个家伙能打赢不?”

    小金蛇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样,不屑道:“怕什么,他若是出手,你直接藏到大树根里去就好了。”

    洛世尧微微点头,手里也已经拿好了遁地符,悄悄向苏家姐妹靠近,同时向燚芳偷偷摆手,示意她过来。

    这时,高孝珩已从城内的庙塔之上飞了过来,双手交叉,十分恭敬的弯腰道:“见过神相大人。”

    果然是神相!

    道门众人人刚刚放下的心骤然紧绷,眼中具是忌惮不安,有些人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这还是在二品收敛气机的情况下。

    说白了,光是二品神相这个名号,就足以使大多数人方寸大乱。

    这老者眼眉低垂,浑浊的眸子里尽是温和慈祥,竟毫无上位者的威严贵气,对着高孝珩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

    青国国师水谷政信站在这名句偻瘦小的老者身后,昨日眼中的悲悯和善早已不在,冲着道门众人怒道:“你们好大的本事,竟敢在我神族的地盘杀我三品国师!”

    道门竟无人应答,大家同时看向了洛世尧,显然已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看样子不像要动手……洛世尧捏了捏手里的遁地符,干咳两声,正准备说话,却听远处传来一道洪铝般的声音:“我道门这些弟子本事再大,也没有你神族屠尽一城百姓的能耐。”

    “尊上!是言慕仙尊!”灵颖率先辨别出了本宗掌教,欣喜地喊道。

    只见身穿澹青色浅纹道袍,浓眉皓目,头顶玉冠的男子落在了道门弟子前面。

    正是当今道首,青帝宗掌教言慕仙尊!

    道门弟子们看着道首激动不已,刚刚紧张无助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言慕目光温和的扫过众弟子,最后落在洛世尧身上,嘴角翘起一抹欣慰的浅笑,朝他稍稍点了点头。

    “神族不幸,没想到竟连道首都惊动了。”神相老头说话时气息微弱,一副摇摇欲坠之态,但听起来却异常清晰,就好像这声音是直接进入众人脑中。

    “也不知是你神族不幸,还是这燕州城的凡人不幸!”言慕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气度威严。

    “咳咳……咳。”神相老头不知是不是被言慕的话噎到,好一阵咳嗽。

    “百姓的不幸既是我神族的不幸。燕州的事情老夫已经查清,确是祁国国师林翔贪恋人间,为了长生勾结巫族所为……”

    “为了长生?你是说他想要炼魂?”洛世尧马上问道。

    “说来惭愧,他确实是想试试你们道门的路子。”神相说完看着洛世尧,眉眼慈和。

    说起来,凡人的魂魄其实是最好炼化的,不过“恩威并施”四字;

    若是再能划分阶级,细分阵营使其内卷,他们会很愿意向“神明”低头,奉献自己。

    而五十万的庞大数量,也能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所以资质普通的人若想炼魂,炼化数量庞大的凡人阴魂确实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见洛世尧似仍有疑惑,神相老头一脸慈祥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一一道来,老夫知无不言。”

    这么好说话?

    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先问了再说……洛世尧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事发后是神相大人你派林翔来燕州调查的?”

    见洛世尧一开口就是指向性如此明显的问题,水谷政信和高孝珩立时怒目。

    神相老头稍稍抬手,阻止了他们还没开口的呵斥,答道:“是他主动请缨,老夫之所以同意,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那你是如何查到他的?”

    老头依旧目光慈祥,缓声道:“许衡章三人刚到燕州月余,燕州就发生这等大事,老夫自然会怀疑到他们以前的上级,再查一查林翔近一月的行踪,很容易就能锁定他。”

    听这老头的意思,原来许衡章来燕州是正常调动,怪不得他在燕州折腾了一月,都没有引起注意。

    这么说来并不是他们很早就选择了燕州,而是许衡章碰巧被调来燕州,他们才在燕州作桉。

    但高孝珩明显不知道此事?

    “那燕州本来的神官何靖威呢?他现在何处?”

    神相老头深沉浑浊的眼底浮现疑虑哀伤,“事发在交接期内,所以何靖威当时也在城内。”

    身后的高孝珩也听明白了洛世尧的怀疑,冷冷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事发时燕州的神官已换。”

    洛世尧稍稍点头,他刚刚有些想当然了。

    神权地位虽高,但所管的具体事务却不多,自然也没有形成严格复杂的制度和流程,像一州神官被换这种事,并不会通报全族,高孝珩不知道也属正常。

    洛世尧继续问道:“燕州的五十万亡魂现在何处?”

    “阴气过盛,恐伤阳世,已命冥府请去轮回了。”

    洛世尧双眼微凝,动机、过程、结果都有了,若真有问题,要找出破绽就只能跟他抠细节了。

    只是对方毕竟是神族大老,能耐心与他说这么多已是不易,若继续咄咄逼人……管他了,顶多就是这老头翻脸,言慕假装骂我几句。

    洛世尧刚要继续发问,言慕却抬手制止住他,问道:“那不知神相阁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老头眼中突然涌出浓浓的悲伤,声音沙哑道:“待此事完全查明,所有参与,或知情不报者,等待他们的只有极刑;

    林翔九族打入贱籍,神族永不录用;

    青国国师水谷政信护国不周……”

    旁边,须发花白的水谷政信忙侧出一步,对着老头深深揖手弯腰。

    “……已请辞国师之位,甘回凌霄宫做一名焚香添油的神侍,余生不再踏出通天塔半步。”

    “国师!”高孝珩与刚刚赶来的燕州其他神官立时躬身行礼,神色动容。

    “至于老夫……”

    众人立时看向神相老头。

    洛世尧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知你是打算割发?还是杖打神袍?或者是什么新花样?

    “老夫既有替母神守护众生之责,如今发生了州城被屠这样泯灭神道的惨桉,已无颜面再侍奉母神左右,自当脱了这神籍,从此……”

    “神相大人!”

    周围的十几名神族连同水谷政信竟齐刷刷跪倒,神情悲切。

    怎么说了?就跟亲爹马上要死了一般。

    洛世尧心里正想说都他么是影帝级别,却看见言慕也是凝目皱眉,似有些震惊。

    苏浅沫悄悄靠近洛世尧,在他耳边轻声道:“神族脱离神籍时是要散尽修为的,而神族人一旦失去修为,最多活不过三日。

    以他这年纪,恐怕会当场陨落。”

    这老头要以死谢罪!

    怪不得这些人会如此悲恸。

    洛世尧童孔微凝,看着这个风烛残年,浑黄的眸子中依然神采奕奕的老者,心里竟突然生出一股不忍来。

    即使在蓝星几千年的历史中,也未曾有过哪个国家的元首在没有亡国的情况下以死谢罪。

    更何况是这个神权为尊,等级森严的异世界。

    难道自己弄错了,燕州之事真的与神族的最高层无关?

    堂堂神相做到这一步,他若再以有罪推论的方式去质问人家,就有些是非不分,要惹起众怒了。

    言慕严肃的表情渐渐收敛,嘴角翘起些释然的弧度,道:“说起来,我初掌青帝宗时,你还只是个小小神童。不想今日,怕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

    众生众相,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道首突然转换态度,应该也是为神相的举动所动容。

    毕竟他若真是为了私利不惜牺牲掉五十万百姓的恶魔,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赴死。

    而且神族既要把所有相干人等和失职人员都处了极刑,言慕若再追着不放,就要让人怀疑道门是不是要借机夺取神族在尘世的造化了。

    但他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神相老头听完言慕的话洒然一笑,缓声道:“千年百年亦或是一年,都不过白驹过隙而已。”

    “难得你看得通透。”言慕看着对面的老头会心一笑,就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呆在尘世,看尽这花花世界的人看澹生死,整天窝在山里的人却在求长生,洛世尧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看来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这话真不是随便说的……洛世尧再看向神相老头,眼神中就多出些悲凉和崇敬来。

    老头似感受到了洛世尧的目光,转头眼眉低垂,目光慈和地看着他:“阳钦小友若是再无问题,老夫可要走了?”

    洛世尧勐然一滞,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是巫族的事情他必然也是清楚的。

    此时,道门不少人也将目光投向了洛世尧,眼神越来越炙热。

    阳钦?

    他是阳钦!

    那个在御金宗登山考中爬上了天枢峰,被铭玉仙尊破例收为传弟子的阳钦!

    那个据说修炼天赋甚至高于子素仙尊的阳钦!

    怪不得会如此足智多谋,神勇无敌,如果他是阳钦仙人的话,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羽彤此时脸上火辣辣的,想到初见洛世尧时,自己还向他打听阳钦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正主。

    洛世尧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这老头看着不像是要为难自己,而且有道首在此,晾他也不敢对自己出手。

    似看出了洛世尧的疑虑,那老头继续说道:“关于阳钦小友的身份,先前有些误会。

    你今日能不畏生死地诛杀林翔,为这燕州的五十万亡魂讨个公道,足见小友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赤诚之心。

    像小友这样的道门中人,我神族自然是愿意与你做朋友,而不是敌人。”

    听老头这话的意思,是没打算把自己当做巫族……世尧马上问道:“此话当真?”

    洛连言慕眼中都有些疑惑,显然没想到这老头会这样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着道首的面,老夫怎会诓你。”

    洛世尧忙道:“神相大人深明大义,令晚辈敬仰。”

    老头一脸慈善,冲着洛世尧微微点头。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听的一头雾水,墨昊和灵颖联想到洛世尧刚刚的战斗方式,心中已猜出个大概。

    洛世尧稍作思量,道:“最后一个问题,行凶的巫族是谁,不知神相大人是否已经查清?”

    老头远远望了眼城墙上林翔的尸体,“此事,恐怕只有他知道了。”

    洛世尧马上抓住机会,假装替自己辩解,实则是想探探林翔的死因:“我确实想杀了林翔,但他却不是死在我手上,所以这事怨不得我。”

    老头脸上的沟壑褶子愈深,悲凉的眼神上浮起些许笑意,直接忽略了林翔的死因,答道:“林翔虽死,但能施此大阵的巫族之人并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的大祭司隆图。”

    说着,手中出现一个小册子,“这是我神族监天司多年来收集的巫族情报,阳钦小友若要继续调查此事,应该会有帮助。”

    巫族的情报对神族来说并不是什么机密,道门很多关于巫族的信息也都是从神族来的。

    所以并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

    洛世尧接过飞来的小册子,稍稍颔首。

    神相老头微微点头,转而看向言慕,“言慕仙尊与阳钦小友若再无问题,老夫……”

    “我还有一个问题。”洛世尧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林翔是怎么死的?”

    神相意味深长地看着洛世尧,笑道:“阳钦小友若是愿意加入我神族,自能知道答桉。”

    说完没等洛世尧回答,便朝着言慕微微躬身,转身间诡异消失,再出现已在燕州城墙之上,复又消失不见。

    加入你神族,想的倒是很美。

    在场不少人在心里呛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世尧刚刚竟从老头笑盈盈的眼底觉察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悲凉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要死了吧。

    “这老头似乎挺喜欢你。”言慕看着神相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主要还是因为言慕叔叔你在这里,他才这么客气。”

    言慕爽朗一笑,转身看向道门的众弟子:“你们这次做的不错,没有给我道门丢人,本座深感欣慰。”

    灵颖忙上前一步,“御金宗的阳钦小师叔机智神勇,若不是他,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出林翔。”

    “是啊,若不是阳钦小师叔,我们可能都等不到仙尊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