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方家的危机
一旦清兵入关,以他们的残暴和野蛮,自己这一家人能不能活下去,全都要看天意,就算侥幸逃过一劫,也得一辈子弯着腰给满清鞑子做奴隶。
甚至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方云都持眼中怀疑的态度,从现在到大明灭亡这十多年里,正是大明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从崇祯皇帝上位开始,大明就开始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流民造反,土匪杀官,官军叛乱,鞑子寇边,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如果没有武力来保护自己,是很难活下来的。
远的不说,就方云所知道一场大战很快就会降临,而且是一场几乎席卷将近整个山东半岛的大叛乱。
并且登州还是这次叛乱的中心,方云对自己能不能从这场大战中活下来,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妈的,好不容易当回少爷,却是这样一个尴尬局面。”
方云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原来世界倒是安全了,可是自己却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日子每天都过得紧巴巴。
现在好不容易当上了富二代兼官二代,还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娘,却偏偏处于乱世之中,别看现在过得很舒适,实际上脑袋随时都有可能要搬家。
“不行,既然来到明朝末年,我怎么也要混出个人样子来,就算为了保护我自己和这一家人,我也必须掌握一支武装力量。”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乱世之中,普通老百姓的生命简直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方家虽然是地主之家,但也只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哪怕是一次小小动荡,随时都能让方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方云可不想自己的老婆沦为他人的玩物,虽然他现在还没老婆,家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不得不说,方云这个家伙够不要脸,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方家的一切当成自己的了。
五天之后,原本重伤垂死的方云,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连方云自己都很是诧异,最后他只能归咎于这是自己这次穿越的唯一福利了。
要知道,自己来到明朝,原主人精华没有继承到一星半点,反倒是他那一身的伤都被自己给承接了,要是再不给点好处,实在是说不过去。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方云也没闲着,现在他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自己的身份,已经能够在母亲王氏面前勉强应对了。而母亲王氏对他很是呵护,这也让方云很快的接受了王氏这个娘。
除此之外,方云更多的是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是毫无疑问,堂堂一个穿越者,跑到明朝来混吃等死,那也太掉穿越者的身价了。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有一点事共通的,想要做事,都离不开钱,尤其是方云还想着要发展武装力,军队向来都是吞金大户,没有钱,一切都只是空谈。
虽然方家是地主之家,可是自己的处境并不好,万一老娘王氏斗不过那些吃里扒外的族人,自己这一支的土地瞬间就会减少一半。
两百四十顷土地,也就是三千六百亩,乍一听,似乎多的吓人,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时代,这个时期的土地,就算是风调雨顺,亩产也就一石左右,南方可能还好一点,但是也顶了天也就三百斤。
六、七亩地的产量才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一亩地,而且这些收入还有将近一半是佃户的。
方家还养着几十个人,以前方安栋在世的时候,方家还有一些其他进项,但是现在全靠土地的收成了,要是遇上天灾人祸,地主家也会没有余粮的。
王氏之所以会一直和方安梁他们僵持不下,也就是这个原因。
事实上,两百顷的土地对于方安栋这个身份来说并不算多,明朝末年,土地兼并进一步恶化,不说那些朱姓藩王动辄以百万亩的土地来计算主。
就是稍微富有一点乡绅,个个都是以万亩来计算的,即便是在人口高度集中的江南一带,地主的土地也是动辄以千亩为单位。
“做什么能赚钱呢,对了,这个时候玻璃好像很值钱,制肥皂,炼精盐,开水泥厂。”方云把自己能想到的赚钱的法子都罗列出来了,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不管是炼制玻璃,还是肥皂,提纯精盐,水泥配方,方云一个都不知道,虽然他大学读的是理工科类的,但是学的是电子相关的,在古代根本就用不上。
至于初中和高中学的那点化学知识,大一过完了之后,就全还给老师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当时为什么就不认真一点学习呢,这几样东西,随便弄成一样,区区银白之物,根本不是问题啊!”
方云后悔的只拍大腿,这些可都是钱啊。圣人云:“钱不是万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方云脑海中有无数的想法,他的见识也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几百年,可这些对眼下的情况来说都没用。
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云这次可是深深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想到想去,方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他打算先向王氏要点启动资金,王氏可是自己的亲娘,向她要钱,方云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少爷,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晕倒了!”
正在这时,王氏的贴身丫环宝儿小跑着过来了,看到方云之后,远远的就对他说道。
“怎么回事!我娘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方云被宝儿的话下了一跳,急切的问道,好不容易有个心疼自己的母亲,方云可不想王氏出什么事。
“还不是方安栋他们仗势欺人。”
宝儿气喘吁吁的解释道,她原来一向都称呼方安栋,方安泽,方安涛为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不过自从自家夫人被他们欺压之后,宝儿就开始直呼他们的姓名了。
很快,方云就了解的事情的大概,因为方云被打伤的缘故,王氏担心节外生枝,忍气吞声的打算接受方安栋他们的无理要求,可是令王氏没有想到的是,方安栋他们临时突然改变主意。
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方安栋一行人自以为找到王氏的弱点,竟然变本加厉,只肯给方云和王氏一百顷的土地。
王氏自然是不会答应方安栋这个无耻要求,于是和方安栋争执了起来,可是除了王氏之外,其他人全部都站在方安栋那边。
这个方安栋的确很奸诈,他以多出来土地分给大家为由,纠集了一大帮人来和王氏对峙,不少方家庄的老一辈,一见有好处可拿,当即忍不住诱惑,纷纷跟着方安栋来了。
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七成的族人都站在他那边,这就让方安栋才更加的有恃无恐,王氏虽然据理力争,可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是妇道人家,那里争得过那一帮子的大老爷们。
况且方安梁的无耻超乎她的想象,纠集族人分别人的家产,竟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王氏又羞又怒,气急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方福叔,你去带上几个家丁抬着轿子和我一起去接我娘,我也想要看看我这个堂二叔到底有多嚣张。”
宝儿的话,让方云瞬间怒火中烧,王氏现在就是他的亲娘,这些混蛋竟然敢如此欺负王氏,方云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今天就是拼个两败俱伤,方云也要为王氏讨回一个公道。
“是,少爷!”
方福是他们的管家,在方家已经有十年了,不管是王氏还是方安栋,对他都不错,方福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为方家办事,算是难得的忠仆。
古话说:主辱臣死。
王氏被人气晕,他这个管家自然也很是气愤,方云一开口,他就立刻去召集人了。
“少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方云刚一出门,就看到四个身材比较健壮的男家丁抬着轿子来到了方云身旁,方福一边对方云说话,一边示意来开轿子的门帘。
“那就快走吧,我娘都被一群王八蛋给气晕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坐轿子!”
说话间,方云开始率先出发了。
这是方云来到明朝之后,第一次出家门,明朝的路还怎么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挤满了污水。
路边周围的房子也大多破败,尤其是两旁的巷子,布满了低矮的土胚房甚至还有茅草房,遍地都是垃圾和家禽家畜的粪便,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味道。
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大多都是面带菜色,骨瘦如柴,神情麻木,很多小孩只穿着一件上衣,甚至是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到处乱跑。
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但是登州地处北方,天气还是有些冷,方云出门前专门穿上了一件御寒的衣服,这些小孩竟然还光着身子在外面跑,一个个手脚冻得通红,方云看着都觉得辛酸。
直到这时,方云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生活在什么时代,自从他老爹方安栋‘崛起’之后,方家村就变成了方家庄。
在文登县,方家庄可算是比较富裕的一个庄子了,却还是这个模样,明末的百姓到底穷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难怪流明势力一直无法彻底清剿,山东在‘吴桥兵变’之前,也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过成这样。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难怪只要一有人带头造反,就会大量的流民跟随,还不都是让生活给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