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

    慕晚没有再看霍司衍，“可能是最近学院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缓缓。”

    “估计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慕晚说着说着，似乎就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又重复了一遍。

    “等这段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慕晚的神色，霍司衍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当下。

    霍司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只是想着，过后他让人去查一下。

    而对于霍司衍的想法，慕晚一无所知。

    她把自己想要说的，说完之后。

    也没再看霍庭墨的神色，而是直接上了楼。

    ……

    在慕晚上楼之后。

    霍司衍还在客厅里面，站了好一会儿。

    但其实。

    这个时候。

    霍司衍也没有想太多，依旧还是认为像慕晚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学院的事情比较多。

    只不过。

    等后来霍司衍发现，并且亲眼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慕晚上去之后。

    客厅又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还有慕晚放电视的声音在。

    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

    霍司衍站在耀眼的灯光下，一度觉得，这座别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

    慕晚上楼之后。

    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原本准备洗漱的。

    只不过。

    她刚走进房间，自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慕晚朝床上走去的时候，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慕晚的视线，就微微的凝住。

    直到响铃结束，电话自动挂断的时候。

    慕晚也没有想着，要接通这个电话。

    但是。

    这样的念头刚一落下。

    紧接着。

    慕晚的电话铃声，又蓦地响了起来。

    微顿了顿。

    慕晚低眸看了一眼，仍旧是刚刚的那个电话。

    犹豫了好几秒。

    接着要挂断的尾音，慕晚的手指才动了动。

    接通了电话。

    接通之后，慕晚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电话那边，估计原本也是等着慕晚先开口的。

    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

    慕晚还没有开口。

    莫夫人的声音，才不辩情绪的响起。

    “晚晚？”

    开口的那瞬间，莫夫人的语气里面有着不确定。

    慕晚听出来时。

    微微勾了勾唇。

    清越的语调里面，渗出些许的寒凉。

    “知道电话号码，不知道是我？”

    慕晚的话音落下之后。

    电话那边，顿了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显然莫夫人也没有想到，慕晚一开口，话音里面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但在莫夫人决定要离开，慕家的时候。

    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

    所以。

    现在不管慕晚是什么样的态度，按理说，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怪不得慕晚分毫。

    谁让当年，是她先抛弃了慕晚他们。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

    莫夫人再开口时，语调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晚晚。”

    跟刚刚一样亲切的称呼，莫夫人好像丝毫没有被慕晚的话所影响道。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许是莫夫人察觉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有一点点的生硬。

    在开口时。

    就温婉了许多。

    “我想见你一面。”

    却不想。

    即便是莫夫人如此柔和的嗓音，在慕晚听见的那瞬间。

    慕晚攥住手机的手指，蓦地加大了力道。

    像是生生的要把手里的手机，给捏碎了一般一样。

    【我想见你一面。】

    小时候。

    每每给莫夫人打电话的时候，慕晚说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只不过。

    每一次，莫夫人都是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慕晚。

    无一例外。

    想到这点的时候，慕晚突然想起。

    如果不是这次，她哥哥在医院里面，躺了那样久。

    估计电话那边的那个人，现在依旧不会回来。

    她的冷心冷情，慕晚见过许多次了。

    尤其是对着她。

    “没有时间。”

    念及此。

    慕晚冷冷的道。

    “那后天呢？”

    恍若并未听到慕晚话里的冷意，莫夫人又再次的问了一遍。

    “也没有。”

    依旧是拒绝的几个字，从慕晚的口里冷冷的吐出。

    慕晚的话音落下之后。

    那端沉寂了好几秒。

    像是在这个时候，莫夫人才听懂慕晚话里的意思。

    不是没有时间，只是她不想来而已。

    “晚晚。”

    莫夫人低低沉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带着些许的熟悉。

    “你就这样不想见到我？”

    听清楚莫夫人话里的意思之后。

    慕晚眸光寒凉一片，反问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她自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了。

    话里的拒绝，也从来没有掩饰过。

    听见慕晚的话之后。

    莫夫人微微一噎。

    似乎是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好的说辞，反驳慕晚。

    不等电话那边的莫夫人，再一次开口说完。

    慕晚寒凉，微微不耐烦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说完之后。

    慕晚就准备挂断电话。

    但是。

    就在那瞬间。

    莫夫人又蓦地开口，叫住了她，“晚晚。”

    “如果你父亲还在，大概率是会亲自带着你来见我的。”

    慕晚原本准备挂断电话的手指，蓦地一僵。

    甚至是。

    不用细究。

    慕晚都知道，她说的事实。

    在她有限的记忆力里面。

    自己父亲对她，就是百依百顺的。

    偶尔她吵闹，会吵到在家里办公的她时。

    她父亲还会把她带到外面去玩闹，做一些例如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生怕会打扰到，电话那边的那个人。

    但其实。

    慕家那样大，莫夫人不一定会听到。

    先不说距离的远近。她爸爸时常都在为她考虑。

    此时蓦地听到她提及到自己的父亲时，慕晚微微的沉默了好几秒。

    就是在慕晚沉默的这间隙。

    莫夫人大概是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又继续说道，“晚晚，就看着你爸爸的面上，就当做是代替你爸爸，跟我见一面？”

    代替她爸爸？

    她爸爸曾经有多宠这个女人，有多想见她一面。

    慕晚是亲眼看见过的。

    其他的，慕晚都可以拒绝。

    但唯独在涉及到自己的爸爸时，慕晚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拒绝。

    亦或者。

    这本身就是她爸爸所希望的。

    而电话那边的莫夫人，在听到慕晚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的时候，也等得从容。

    几乎是有一种莫名的底气，只要她提及到她爸爸，慕晚大概率会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是过了十几年，莫夫人仍旧从心里相信那个男人，相信那个男人给身边的人带来的影响。

    果不其然。

    在莫夫人等了一两分钟之后。

    还是听到一个“好”字，从慕晚的口中说出。

    莫夫人当即就给慕晚说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而慕晚在确认之后，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彼时正在客厅的莫夫人，看见依旧黑掉的手机屏幕，也丝毫不在意。

    只要慕晚能够来，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刚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的莫北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南姨。”

    走近的时候，莫北珩温声叫了一声。

    对于后来嫁给自己父亲的这个人，莫北珩还算是尊敬的。

    原因无他。

    她是自己父亲喜欢的人。

    并且也是在自己母亲已经走了很多年，父亲才再娶的人。

    更何况。

    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仅仅只是为了爱情才嫁给了自己的父亲。

    对他也还算是挺照顾的。

    自己也理应给她一定的尊重。

    听见莫北珩的声音，莫夫人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莫北珩，温声应道，“现在出去，还去公司？”

    “不是，”莫北珩低沉的嗓音，听着有一贯的清冽，“跟朋友有个聚会。”

    莫夫人嗯了一声，也就只是随口问一句，“聚完之后早点回来，你爸爸在楼上？”

    “楼上书房。”

    听见莫先生具体在哪里的时候，莫夫人就起了身。

    “我上去看看他。”

    莫北珩看着莫夫人起身的动作，幽深的黑眸沉静如渊。

    只要是在别墅里面，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和自己父亲在一起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在看见莫夫人上楼的时候，莫北珩就收回了目光。

    径直的走出来了客厅。

    一路上还有佣人，在跟他打招呼。

    ……

    莫夫人说的那家餐厅，是慕晚从来没有去过的。

    离她现在住的地方，有一点远。

    没有告诉任何人。

    从学院下课之后。

    慕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等在学院外面的司机，给搪塞了过去。

    自己打车，去了莫夫人告诉她的地方。

    ……

    餐厅不在市中心。

    有一点偏僻。

    但胜在环境好。

    慕晚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只是以为这个餐厅离莫夫人现在住的地方很近。

    比较方便她过来。

    毕竟莫夫人，一向都是一个毕竟怕麻烦的人。

    就跟自己一样。

    随即慕晚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服务员替她推开门的时候，慕晚说了座位号。

    在服务员领她过去的时候，慕晚已经看到靠窗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莫夫人当年，也算是深城有名的美人。

    不然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在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迷住了眼。

    而且。

    即便是过去了这十几年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莫夫人的风华也不减当年，甚至更显得有几分韵味。

    看了不过两三秒。

    慕晚就收回了目光，走了过去。

    在走到莫夫人的桌前时，慕晚并没有坐下。

    而是直截了当的问，“说吧，你让我来是有什么事？”

    还非要见面才能说。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莫夫人，才朝慕晚看了过去。

    仿佛没有看到慕晚全身上下，都透着抗拒的意思。

    莫夫人温声道，“坐吧。”

    慕晚眼底隐隐有些不耐，“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说，不用……”

    “晚晚。”

    随着莫夫人落下的两个音，慕晚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

    “坐一下，既然从那么远的地方都来了，相信你也不会在乎这两三分钟的时间。”

    从始至终，莫夫人的声音，都是温和的。甚至是接近柔和。

    这在之前。

    是很难听到的。

    那个时候的慕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莫夫人这样说着的时候，她好像也就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顺着莫夫人的意思。

    慕晚在她对面的卡座，坐下来的时候。

    还不等慕晚开口说话。

    莫夫人又微微抬眼，示意她看窗外的一幕。

    顺着莫夫人的视线看去，慕晚看到的，就是一对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母女，在开心玩耍的画面。

    似乎是在做什么游戏。

    莫夫人轻缓的声音响起。

    “小的时候，你和你爸爸在后花园里面，也是经常这样。我站在窗前看到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感。”

    莫夫人的嗓音始终不疾不徐，听起来有一种信服力。

    慕晚的目光，微微凝住。

    不是因为莫夫人的话。

    而是她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幕，脑海里面浮现了类似的场景。

    “你一次也没有过。”

    慕晚不禁喃喃出声。

    即便是她跟她爸爸玩得多欢乐，玩得多开心。

    她看着，但一次也没有下来参与过。

    因为是商业联姻。

    她不喜自己的父亲。

    连带着自己，也不喜欢。

    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

    就单纯的因为，是她自己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事情也做得不够好。

    所以。

    小时候的自己，就会经常做一些讨她开心的事情。

    但她一次都没有抱过她。

    脸上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开心的样子。

    每次自己拿着奖励的小红花，递到她面前时。

    她也只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她别去打扰她。

    慕晚想的这些。

    坐在她对面的莫夫人，不能说是毫无察觉。

    依稀也能记得，她之前做过和说过一些话的场景。

    “晚晚。”

    莫夫人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到慕晚的脸上。

    “你现在能够理解我当年的心情的，是吗？”

    莫夫人的话音说得轻缓，看着慕晚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专注。

    而听见莫夫人的话后。

    慕晚整个人，微微一僵。

    理解她当年的心情？

    看得出慕晚的僵硬，也看得出她眼底的疑惑。

    莫夫人盯着她，又落下了一句。

    “你现在，跟当年的我，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