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水母在海中游荡，将环境照亮，尽管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多，也根本看不出一点黑夜的样子。海底没有日出日落，也就没有太明显的日夜区分。

    楚昭鸣带着隋乐离开了魔法初级院，往外城去，为了照顾隋乐，他特地没有化出鱼尾，而是跟她一起走路。

    在路上两人就罗列出了所需要的包括调试瓶在内的所有工具物品。

    “那接下来还需要检查一下魔药品种，你有没有列出缺少的材料清单呢？”楚昭鸣一边整理纸条一边问。

    这倒是提醒了隋乐，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因为据她所知在魔法初级院里有专门的魔药药材存放室，所以就没有特地去检查。

    楚昭鸣：“啊，魔药库，的确是有，但是也许你不知道的是，在魔法初级院很少有人会专门用到魔药，可能会有一些材料有所缺失。”

    “都是我太粗心了，对不起师兄，那要不现在回去检查一遍？”

    下午她从沉野那里拿走了作业和资料以后就沉浸在学习中，真是很不好的习惯。隋乐在心里给自己复盘。

    “没事没事，那借完工具再去女巫之家买备用品就好了。这样的话就需要准备一笔钱了，你有吗？”

    隋乐摇头。

    最怕氛围忽然沉默下来，就连隋乐也觉得自己好像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我猜，我再问你海底银行有没有账户，你也会说没有，”

    隋乐睁着无辜又尴尬的眼睛：“师兄真厉害，一猜就猜对了。”

    ……

    最终这个问题还是慷慨的楚昭鸣选择自掏腰包解决了，隋乐承诺把陆地的资金转进来就会还钱，楚昭鸣表示太客气了。

    于是两人就在互相客气中走到了一条人流稀少的街道上，一簇巨型海草在水波中晃晃悠悠。

    隋乐想起来楚昭鸣曾和她讲过的话：女巫通常都住在海草做的房子里。

    难道面前这簇海草就是楚昭鸣的女巫朋友的房子吗？隋乐发现自己仍然不能理解海草怎么做成房子这件事。

    不过很快她就理解了。

    楚昭鸣在胸前画了个神奇的符号，然后就开始大声喊：“喂！鱼蛋！开门！我来找你来了！”

    鱼蛋？

    女巫的名字这么随意的吗？

    原本还在慢悠悠晃荡的海草忽然大幅度扭动起来，搅动了周围的海水，感受到流量变化的隋乐扭头就被伸到面前的海草吓了一跳。

    不过这株海草只是碰了碰她，然后就缩了回去，楚昭鸣告诉隋乐：“别怕，它在认你，走吧门开了。”

    海草的确向两边倒去，中间露出黑乎乎的缝隙，隋乐有些新奇地跟着楚昭鸣一起游了进去。

    漆黑的缝隙就像一条玄关，往前走有亮光，靠近亮光发现就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蚌壳内部，黑乎乎看不清材质的墙面上挂着一颗有半个人般的巨大珍珠，照亮了整个地区。

    所有的墙面除了那颗珍珠，就是柜子，地上还生长着许多像蜘蛛腿一样的蠕动的不知名植株，表面有许多细芽，中间还有大口的锅正在熬制魔药，旁边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鱼蛋，你怎么不出来？我给你带了画册，你上次要的那个。”

    一道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从珍珠那里传出来：“有什么事？”

    “你在干嘛，不怎么不见客呢？我和师妹过来有点事想找借点东西。”

    “我今天不能见客，你把画册放桌上，要什么自己找。”

    隋乐看向楚昭鸣，眼里疑惑，楚昭鸣和她对视一眼，摊手表示自己也疑惑。

    “好吧，那先谢谢了啊。”

    隋乐带着清单和楚昭鸣一起在桌子上找工具，拿起一个空瓶时，隋乐忽然瞥见旁边的大锅后面闪过一个身影，她受惊回身，却没看到什么。

    楚昭鸣：“怎么了？”

    隋乐：“我……”

    “咳咳，快点找完快点走，今天我不欢迎陌生人。”

    楚昭鸣微微皱眉，“鱼蛋，这是我师妹，叫隋乐，我正要介绍你俩互相认识呢，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还躲起来了。”

    “我不是躲你……算了懒得跟你说，赶紧拿完东西就走。”

    被她一打岔，楚昭鸣也没在意刚才问隋乐什么事了，“好吧好吧。”

    直到出了海草房子，隋乐还在疑惑：“女巫好像是挺奇怪的。”

    楚昭鸣却若有所思的样子，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话：“啊，嗯，是这样吧，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首席今晚让我帮他出来买东西，你先回去吧，还记得路吗？”

    隋乐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我记得。”

    “那就好，明天中午我再找你出来申请海底银行的账户，你明天记得安排一下时间。”

    “哦哦，没问题。”

    目送着隋乐抱着东西往魔法初级院的方向走远了，楚昭鸣这才转身又返回了海草缝隙前。

    他根本不是要去替苏齐买什么东西，而是又回了女巫的房子，这次再踏进那间镶嵌了巨大珍珠的屋子时，熬制魔药的大锅前，正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六岁的小女孩。

    “鱼蛋。”

    小女孩回身，手上正捧着楚昭鸣带过去的画册，她的身体和声音都与六岁幼童没有差别，但脸上皮肤却是皱皱巴巴的，还有老年斑的痕迹。

    “楚，你真应该在外人面前使用对我的尊名。”

    女巫不太高兴的样子，很显然，鱼蛋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我都跟你说了，那是我师妹，又不是外人。好了，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单独说的？”

    ……

    隋乐回到魔法初级院，将借来的工具都搬进了独立自习室放置好，原本她还想找一点药材，但实在是没忍住太困了，长久以来的早眠习惯过于深刻。

    她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只不过，在路过书房时，她还是在苏齐的书架前停了下来，目光盯着那本《黄昏起源》下的著作署名。

    云宣。

    还在知识之城时，苏齐曾和她讲过，云宣是父亲发布著作时的化名。

    想了想，隋乐还是没忍住把书取了下来翻看，她想知道出自父亲之手的书籍知识到底是怎样的。

    尽管这是属于高级魔法师的学科书，又涉及她完全陌生的黑魔法。

    “啊！”

    意外就发生在她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

    书里的纸张一片空白，隋乐疑惑，正要翻页，空白的书页就扭曲了，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尖叫，隋乐凭空地消失在书架前。

    《黄昏元素》失去了抓手，仍然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悬浮着，最后诡异地回到了书架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