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这是个问题。

    秦舟刚刚那句不要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他要表达什么？

    隋乐想了想，开口：“白默老师愿意相信我，我很是感激的，至于特别之处，我想是因为我的天赋吧……白默老师也许觉得，我很适合来学遗迹魔法吧……”

    这样的说法让场面有些沉默，两秒后，秦舟笑出声缓和了气氛，沈修宜也跟着笑，说道：“那么，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呢。”

    隋乐只能跟着一起附和，被动地在谈笑。

    不过还好这场谈话也不全是围绕她的，只是聊了一会儿后，话题多在秦舟身上，隋乐再次听到了遗迹殿堂的字眼。

    她心里知道遗迹殿堂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对秦舟也很是好奇，一个遗迹殿堂的卓越魔法师来当魔法初级院的特邀教授，视察？是什么意思？遗迹殿堂和魔法初级院有密切联系吗？

    真是很好奇啊！但是不敢插话，也不敢问问题。隋乐内心戏丰富，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想离席。

    真的很想逃离这样的环境氛围啊，我一点也不想听大佬们聊天，听又听不懂，又不敢走神，好累啊好累。

    隋乐心里默默流眼泪。

    “……几位教授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会转达给殿主的。”不知他们聊了什么，秦舟哈哈笑，“不过现在我想去了解一下新生们的日程安排和教案资料，先不奉陪，乐乐同学不介意带我去教室转一转吧？”

    突然被点名的隋乐一激灵，从吐槽世界回神，就见三张脸和一张面具看着她，赶紧嗯嗯应下，末了还接上一句：“没问题不介意”来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回应。

    特邀教授拉人走，其他人也不好挽留，礼貌的告别，秦舟就示意隋乐出门带路。隋乐面带微笑，起身鞠躬，“各位教授，再见。”礼数做的周全。

    离开会议室，又穿过了一段走廊，沉野正靠着墙等待，见到隋乐出来，有些惊讶：“我以为要等好久你才能出来——秦教授？”

    秦舟跟在隋乐身后，面具下的表情不为人知，他点了点头，“你就是沉野？早有闻名，据说是白默先生手下极有天赋的占卜师。”

    沉野冷静地用平常的语气纠正道：“是魔法初级院有记载以来，天赋最强的占卜师。”

    秦舟笑出声：“不错不错，白默看人眼光果然毒辣，那么你的占卜能力，已经到了什么境界呢？”

    “与神明意志沟通不成问题。”

    沉野的眼神有时候并不隐晦，她如果带着探究的目光看某个人，视线就像实质，不可忽略。

    这是她的力量溢出的一种表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强者的烦恼，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的意图面对弱者可以形成压迫，但面对强者或者深藏不露者，就会吃亏。

    隋乐还沉浸在他们交谈内容之中，正在感叹沉野师姐原来这么厉害。下一秒就看见沉野的眼睛忽然流下两行血泪——“师姐！”

    隋乐震惊，怎么好好的，忽然眼睛会流血啊！

    沉野随后才压抑着声音痛哼一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极度疼痛，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血泪依旧从指缝中流淌流淌出来。

    隋乐慌得用手指摸上了沉野的手背，觉得她的体温低地可怕，近乎冰冷！

    秦舟的语气依然带笑，但已经让人不寒而栗：“年少轻狂不是坏事，但有时候，可不能太狂妄地去偷窥一些你不该看的东西，以及——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秦舟——秦教授，是不是您对师姐做了什么？”

    “乐乐，这你就冤枉我了。”秦舟装出无辜的口气，“我可没对她做什么，是她自己试图偷看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什么？”隋乐还是不懂。

    沉野缓了过来，出声道歉：“对不起，秦教授……是学生失礼了。”

    秦舟没理会沉野的道歉，反而对隋乐解释：“嗯？什么？就是、我裸露的、强壮的肉体。”

    沉野：……？

    隋乐：！

    “好了，开个玩笑，乐乐不要这样一副表情嘛，沉野小朋友，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乐乐是我的。”

    话不要说的这么奇怪啊喂！什么叫是你的啊？

    隋乐咳嗽两声，主动向沉野解释：“是秦教授刚刚在里面说他要去教室转一转什么的，让我带路，我答应了。抱歉，师姐，我晚点就过去找你。”

    沉野点头，她已经把手放下，但眼睛没有睁开，留下的血还凝固在脸上，并没有溶于海水。

    然后也没说话，直接扭头就走了。

    隋乐有些担心她，结果没问话她就走了，所以隋乐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问秦舟：“师姐她没事吧？”

    “乐乐以为我会伤害她？放心吧，她没事，小惩大戒而已。我们走吧，这下总算没人打扰我们了。”

    得到放心的答案，隋乐才松一口气，然后真心实意地对秦舟说道：“教授讲话真的好奇怪，就好像和我很熟一样，事实上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秦舟这么说。

    但是这样的说法，隋乐并不苟同，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天答应秦舟那句交个朋友的话。

    她是单纯而不谙世事，但她并不是傻——尤其是知道秦舟的身份之后，她更觉得秦舟和她交朋友这件事可疑。

    就好像怀揣什么目的一样，上来就熟稔无比，反倒让隋乐感到不习惯与不解。

    “可是，您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我不是优秀的人，什么也不懂……”

    “不是和你说过嘛，不要妄自菲薄，乐乐。”秦舟忽然靠近了隋乐，银色的面具似乎带着一股冷风，拂过了隋乐的脸颊，面具下的眼眸倒映着隋乐有些苦恼的神情，却丝毫看不出眼眸的主人有什么情绪。

    秦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隋乐心里有了个定论。秦舟接着说：“再说了，我和你交朋友是因为我看你第一眼，觉得喜欢，就想和你交朋友，仅此而已，和你优秀不优秀也没多大关系。”

    “这个理由简直不能更扯。”隋乐毫不留情。一点也不考虑对方是什么身份。

    “好吧，既然乐乐不信我，那我只能说……我和白默的想法一样，你想想看，你如果真的资质平庸，白默怎么会看上你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隋乐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会在他这里听到真话的了，因为白默老师收下自己的真正原因，秦舟估计是不可能知道的。

    是因为老父亲和姐姐曾经很优秀。这一瞬间，隋乐有被父亲与姐姐的隐藏光环笼罩的感觉。

    “有件事差点忘了，你的《大陆认知》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需要我为你解疑答惑呢？”

    隋乐本来想说自己看的差不多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来自遗迹殿堂的秦舟，向他提问的机会难得，于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问：“秦教授，遗迹殿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秦舟又笑出声，隋乐觉得，他是真的很爱笑。

    秦舟接着说道：“遗迹殿堂啊，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乐乐知道在北方海魔法派中，谁的话事权最高吗？”

    隋乐：“蓝魔法协会。”

    这种问题怎么还要问？

    “嗯，也不假。但是，蓝魔法协会大部分的决议流程，尤其是事关海底的，其实都要由遗迹殿堂过目批准，当然，这种行为对外是不公开的。”

    隋乐吃惊：“可是，遗迹殿堂不是一个学术之地吗？”

    “准确一点来说，是北方海卓越魔法师们的学术之地，以及，北方海魔法派实际上的决策组织。”

    “有多大能力就享受多大权力，这是我们海底的规矩呀，乐乐。遗迹殿堂不想参与太多外交，又想掌握大权，所以才有蓝魔法协会。”

    “哦对了，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你作为遗迹魔法学的政治培养方向学生，又是白默的学徒，以后也会了解这些事。但是对外人，可不要乱说，这个勉强是个机密。”

    所以你用一种如此轻松随意的语气就将机密说出来了真的可以吗！隋乐内心吐槽。

    遗迹之城不仅只有一座城市，还有不少海底遗迹堆，那些遗迹堆明面上归属蓝魔法协会，实际上，任何开采权与研究权都被另一个藏在阴影里的组织掌控——遗迹殿堂。

    对外，遗迹殿堂是魔法派的最高学府，对内，它是真正主宰北方海的组织。

    隋乐没有很了解它，从书上看到的关于它的记载，也是停在表面的认知——如果她没有入学魔法初级院，大概是会觉得这是跟她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与传说，从而并不对此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