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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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惹祸羊杂

    1984年的央视春晚,涌现了一大批经典的文艺作品。响水湾的里男女老少挤在有电视的人家里,一群人围着14寸的黑白电视津津有味的看着。

    《吃面条》,标志着小品这个新的电视艺术形式的诞生。《大侠霍元甲》与该剧的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一下子红遍了大江南北。霍元甲、陈真的名字随着雄壮激昂的旋律,迅速成为一代人的偶像。

    余华、莫言、顾城、海子等一大批文艺工作相继崭露头角。《难忘今宵》也在这一年登上春晚的舞台,被视为“洪水猛兽”的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也已经传遍大街小巷,音乐创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年轻人大方的追寻自由与爱情已不再是时代的弃儿。

    宫崎骏创作了他的成名漫画《风之谷》;米兰昆德拉创作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成为他一生最著名的作品。

    全国各地纷纷投产很多新型企业,整个社会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广场上,穿着喇叭裤跳霹雳舞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理发店里烫头发的话永远都要排队。

    相比传统的文字传媒方式,电视机的兴起打开了一个新传媒方式,人们在工作之余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国家的动态,世界的变化,这大大的丰富了普通大众的精神生活。

    每天的晚饭过后,响水湾的三个四川媳妇都聚在国良家里看电视,谢庆芳回到家里跟苏云抱怨道:“咱家啥时候能买台电视啊?”

    苏云坐在炕沿收拾着东西,再过几天他就要到大红沟砖厂干活了。他把媳妇儿拉到跟前轻声说道:“咱俩结婚的时候,你知道借了多少饥荒吗?”

    “多少?”谢庆芳皱着眉问道。

    “小一千。”苏云道。

    “这么多啊,那可要还到什么时候?都借的谁的啊?”

    “我大哥二百,王军三百,我老舅四百,一共九百。”

    “我老汉儿走的时候,没给我留一分钱,你们到底给了多少彩礼啊?”

    “除去我在你家那五百,你爹走的时候我爹又给拿了八百。”

    谢庆芳也挨着苏云坐在炕沿道:“往后这两年咱可得要省吃俭用,赶紧给人还饥荒了。”苏云叹口气道:“现在砖厂的工资跟不上社会的脚步了,我们有很多工友都开始换别的工作了。”

    “那砖厂有女工没有啊?”谢庆芳瞪大眼问道。

    “有倒是有,你干不了。”

    “咋个就干不了嘛?”

    “我说你干不了,你就干不了嘛。”苏云犟着说道。他只是不想媳妇儿抛头露面去外面干活。“这样吧,今年先就这样,攒点家底,明年再计较。”

    “家里现在一共不到二百块钱,这要攒到啥时候啊?对了,过几天县里二月二的时候,咱买头猪仔,再买点小鸡还有菜籽,我总不能闲在家里吧。”

    “行。还有就是我娘,她小的时候父母走的早,你凡事多担待点。不要跟她计较,有啥事情跟我爹说。”

    “晓得了。”谢庆芳一头扎进苏云怀里。

    几天后,村里的人们坐着拖拉机去县里赶集,几个新媳妇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我这次过来了就不回村啦。”刘英兴奋的说:“我们在县里租了间房子,国良上班也方便,我去她大嫂的理发店学理发去咯。”

    “那你得学好久哦?”刘存兰问道。

    “不知道哦,对了我跟嫂子说过你,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我大嫂可是你男人的亲大姐呢。”刘英得意的说道。

    “真的啊?我回头跟建民说一声。”刘存兰兴奋道。

    “你们都有好去处了,我还不晓得做啥子哦。”边上的谢庆芳苦恼道。

    “你家苏老二是念过书的人,不知道他咋想的,居然跑去砖厂干活,白瞎了。”刘英道。

    “还不是家底子不好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看眼前有什么用。”刘存兰也插嘴道。

    “先不管这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县里,几个外地媳妇在集市里跑来跑去,看看哪家的东西便宜。建民跟苏云把正月里打来的野味也装在车里,在集市最东头的骡马市傍边叫卖着。

    市场的西头是各种卖吃食的,那个时候有好多的露天摊子卖各种炒面,羊杂,油饼,烩菜之类的。

    这几个外地媳妇,转到那头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刘英提议道:“这里的羊杂,可好吃了,里面的土豆粉比我们那里的红薯粉好吃多了,我们一人去喝一碗吧。”

    刘存兰也表示赞成,只有谢庆芳想着省钱不愿意去,奈何架不住她们俩一直劝,也跟了过去坐下。

    摊主听她们说话是外地人,也乐意做个口碑人情,给每人舀了满满一碗。三人把辣椒放的碗里都红红的一层,边喝边说你家的辣椒不辣,不过羊杂的味道是真好啊。

    早在三人坐下的时候,就被两个二流子盯上了,他们也挨着三人的桌子坐下来喝羊杂,其实是盯上了她们钱。

    就在刘英端起碗喝汤的时候,其中一个故意碰了她一下,刚好洒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啊。”刘英赶忙站起来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啊,我这裤子十九快,刚买的。”其中一个道。

    “那你说咋个办嘛?”边上的谢庆芳站起来问道。

    “赔钱,十块,少一分你都走不了。”另外一个唬道。

    “这不讹人呢么?”摊子边上的人们也小声附和着。

    “关你们球事,一边呆着去。”其中一个说。另外一个也附和着道:“你看你们闲的,帮一个外地侉子说话。”

    刘英没奈何,打算掏钱。这时却被谢庆芳一把按住骂道:“你疯了,你男人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就不给他,看他能把你吃了?”

    “把你能的,显着你了?”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盯着谢庆芳,往前一步,一把他她推到一边。另外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抓起摊子上的一个碗朝着她甩了过去。

    “呯”的一声,碗被一个东西挡下了,碎片乱飞。苏云气喘吁吁的拎着拖拉机的摇把挡在前面,脸上被溅起的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马渗了出来。

    原来这刘存兰见起了争执,早已跑到东头告诉了苏云跟建民。这时建民也赶了过来,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欺负到爷爷头上来了。”说着抄起地下的板凳砸了上去,却被苏云用摇把挡了下来。

    “就这么多,你们要是不愿意,咱就比划比划。”苏云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扔在了地上。

    “实在不行,把裤子脱了,爷回去给你洗洗。”建民也叫道。

    这时好多吃饭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指责这俩家伙。他俩见人多了起来,匆忙捡起地上的钱,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哎呀,多亏了你们俩啊。”回过神的刘英赶忙上前说道。

    “叫你一天天的咋咋呼呼,财不露白你不知道啊。”刘存兰道:“人家早盯上你了。”

    这边谢庆芳帮着擦拭苏云的脸,苏云急道:“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没有。”谢庆芳仔细的帮苏云查看伤口,看有没有碎渣残留到里面。苏云听说他没事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把这钱收好,野鸡野兔都卖完了,一会咱抓猪仔去。”

    建民也把钱递给老婆,刘存兰仔细一数叫道:“这么多啊,来,请你们俩黑疙瘩喝羊杂撒。”嘴上说着,手里却把钱仔细的叠好,放到贴身的衣兜里。

    建民挥挥手道:“一两天要去砖厂了,去买点干活用的家伙什是正事。还有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这破羊杂有啥好喝的,晚上回去炖兔子去。”

    几人从西头的饭摊子走了出来,各自找寻自家要买的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