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学，你的成绩和品行我都很放心，但也不能太过放纵了，等高考一过，怎么玩都成。”数学老师劝道。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我都清楚。”

    “老师，我表妹的身体不太舒服，老毛病了，我可能得请个假陪她去医院一趟。”陆源放弃了辩解，整个班的男生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快去吧，别耽误了。”数学老师摆手道。

    陆源起身离开，少女紧跟在后头。

    全班的目光随之移动，直到裙角消失在视野中。

    走廊里传来孙忠斌顿悟的声音。

    “老师，我的头好疼，需要请个假。”

    “你过来点。”

    “怎么了？”

    “我学过几年中医，号称神医圣手，看看你是骨折还是大出血，拿这敲几下什么都能好。”

    “老师，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头疼。”孙忠斌低声抽泣。

    陆源带着她行至男厕所门口。

    “你穿的这个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

    陆源前后发出三问。

    走廊的左下边几颗头探出，占满了走廊尽头的半面墙。

    陆源走进厕所，少女依旧跟来。

    “和我下棋的那老头是你爷吧？她把你卖给我了知道不？”

    “你该不会是哑巴吧？”陆源如梦初醒。

    几个人影躲在厕所门口观察。

    陆源心说：“狗仔队都没你们敬业。”

    两人一路步行回到家中。

    陆源关上防盗门，扭头见少女席地而坐。

    “别坐地上，容易着凉。”陆源眉毛皱起。

    “坐那。”他指着墙壁边的沙发道。

    少女静静的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没事，不会说话咱不说也行。”

    陆源步入房间，拉开长桌上的杂物摆上电脑，投影挡住头顶的白炽灯光。

    “你外边坐，别总跟着我。”

    黑影未动，她打量着散落在墙角的几摞书。

    陆源愣了一会，起身取书给她。

    “呐，看书的话随意，外边冰箱旁的书架柜也有。”

    少女接过小说坐在床边翻看。

    陆源长呼出一口气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对话框。

    “棋赛定在老地方，别来太早，不然你会被群殴的。”

    陆源打字回复道：

    “知道了。”

    尖锐的棱角忽然触碰到他的手。

    少女把书放在一边，手指点了点书名又摇头。

    “想看别的？”陆源猜测道。

    他俯下身子扒拉着一堆被塑料制袋保护起来的书籍。

    从缝里挑出几把刷子丢到一旁，接着是两本漫画和经典著作。

    “不知道你爱看什么，有喜欢的就直接找去看就行。”陆源把书都堆在床边，示意她自己拿。

    少女先是垂头提起裙摆，然后再拿起一本呆头漫画。

    陆源侧着脸看她，心中惊叹：老头孙女长得真漂亮，可惜是个聋哑人。

    少女不断的在几本书中搜寻，最后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古文观止》。

    将其拾起后打开翻寻，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五秒放下，反而仔细的阅读着。

    “原来喜欢看这种啊，文化人，和我一样，”

    陆源退出窗口点开浏览器，蓝黄色弹窗瞬间跳出占据半壁江山。

    “惊天大瓜！原来孩子居然不是他的！”

    “一刀九九九，不吃亏不上当，开服当战神，轻轻松松满级。”

    “我的狗会说人话，猫会后空翻！详情点击链接查看。”

    陆源无奈的一个个点击关闭，这广告真的烦，营销号模式加之大忽悠行为。

    他熟练的输入网址，白色的底面上圆圈扭动。

    “今晚八点！人民公园，不见不散！”

    “擂台战！今晚是否有人可以打断陆源八十四的连胜纪录呢？”

    加载完毕，他第一眼便见到两条红色火焰的置顶帖子，还有一条被标成黄色宣言公告。

    留言的人不少，将近千条回复和讨论。

    一个帖子热量甚高。

    “买定离手！谁能争得此冠！”

    选手只有两位：陆源，其他。

    下方亮着几个投票栏，三千人参与，百分之七十赌他赢。

    虽然很有蔑视的味道，但众人都习惯了。

    以后不下棋：“这还用赌吗？直接抢算了！那小子真的过分，和我下了一把，四分钟死局，我居然用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我服了：“听说来了个官方隐退大佬，实力强横，要干掉陆小子啊，大概是五五开的样子。”

    以后不下棋：“再怎么厉害，陆小子面前蹦跶两下就废了。”

    下棋减寿：“那可真不一定，那人以前是省象棋协会的副主席，有看头。”

    “省象棋协会？”陆源轻扬眉头，感觉是有点意思啊。

    每届市象棋比赛的冠军奖金是三万，一年一次，举行地点是公园红亭。

    迄今为止，陆源与不同的协会成员下过八十四局，无一例外全胜。

    连续拿了五届的市象棋比赛冠军，本来早就应该送去省里比赛，但陆源摇头：“不去！”

    原因很简单，老头不让，怕太耀眼被熟人认出棋法，所以只能在市里待着。

    这可压的协会成员们喘不过气，每晚做梦都能看见陆源鄙夷的目光，“就这，别下棋了，还是上胎教去吧。”

    五年来，他拿的大赛奖金和零零碎碎赌注加在一起总共有二十多万，此外还不算偶尔花钱求较量的棋痴。

    陆源无聊的靠在椅背，班主任发来微信：

    “你的身体还好吧？数学老师说你课上一半突然旧疾复发，被你表妹带走了。”

    “平时不要太沉迷学习，多出去走走，饭要按时吃，身体更重要。”

    陆源额头一跳，数学老师是真不靠谱，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谢老师关心，已经去医院拿了药，今天下午需要请假。”

    他回完微信后随手刷开短视频。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陆源往下划。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

    陆源无语的按下刷新键，屏幕画面恢复正常。

    “康熙皇帝的黑历史，小时候见鳌拜尿过裤子……”

    “拓扑学的起点，欧几里得……”

    日光正盛，斑驳光影交错，少女的睫毛似乎浮上一层金色，晕开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