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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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安宁

    乘云是被周亚存推门进屋的声音惊醒的。

    天色已经不早,马天天和张清川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沉睡着,按说裴萤应该醒来了,但不知为何仍躲在画卷中。

    周亚存打了个哈欠,说:“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已经让他们把那方块放进了饭锅里了。”

    周亚存睡眠向来很浅,昨夜那两人絮絮叨叨,怕是根本没睡好。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趁天没亮跑出去练剑。

    乘云把马天天和张清川喊醒,马天天又去画卷边敲了敲,喊裴萤出来。

    饭菜已由几个喽啰送了过来,裴萤走上前,趁着众人洗脸的功夫盛粥。

    “我的怎么才半碗。”张清川有些不解。

    “我吃得少,咱俩换换。”马天天把碗递了过去,却被裴萤一手夺下。

    “一会他们几个都要打架,当然要多吃些,你又不用,吃那么多干嘛!”裴萤嘟起嘴,瞪着张清川说。

    张清川听了,悻悻然收回伸出的手,却见裴萤又把他面前的菜捣走分给别人,不由好奇地对着乘云问道:“我啥时候得罪她了?”

    乘云耸耸肩,不回答,只顾埋头干饭。

    尽管有内应下药,但一会免不得还是要打起来。

    多亏雷浩治军严禁,即便是占领了这小镇,也没人兵卒们散开,依旧保持着建制,一起吃大锅饭,否则还真不容易下药。可雷浩也不能管住所有人。

    那些小军官小头目们八成是开了小灶的,而周米也不见得会有和士卒们同食的兴致。

    张清川第一个吃完,但在裴萤的瞪视下不好意思再伸手去拿馒头,便走出了屋子。但刚出去便又转身回来。

    “罗二五来了!”他说。

    听刘白鹤所说,罗生这人曾经背叛过师门,后来又想背叛周米,不愧二五仔之名。

    罗生一进来便催促几人赶紧动身。

    本来按照计划,周亚存去牵制那周米,马天天趁机剪除那些仍能活动的小头目,而罗生则带着乘云把雷浩擒下。而裴萤与张清川带着几个喽啰去解救小镇居民。

    头目们并不在意喽啰们,比起他们还是更注重自己。甚至不愿和他们一起吃大锅饭,可他们的力量偏偏来自于此,对于乘云几人来说,七千多小兵远比几个会几手的头目要麻烦——前者他们只能逃跑,后者则只是他们的猎物。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为何,雷浩早饭都没吃,天还没亮就带着十几骑巡山去了。

    罗生说出了自己的猜度:“昨日周米聚起油料想要烧山,虽然最后没有成行,但想来在雷浩看来,已是对我起了杀心。所以他外出离开镇子,既是避开这事,又是给周米动手的机会。”

    顿了顿,他又说:“这却是雷浩想多了,周米这人要是真想杀我,绝对不会因为烧不起山就停下,肯定会在我下山时就拿下。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一走,咱们行事都方便许多。”

    既然雷浩离去,乘云和罗生便空了出来。乘云担心周亚存状态不好,便让罗生跟着周亚存一起去牵制周米。

    “你没问题吗?”周亚存问。

    有一说一,乘云作为八百道传人,是在场中人最强的,便是放眼大齐,乃至于整个大陆,他都不能算是个弱者,哪怕在他师父眼里只是个三流道士。

    可他只是个道士,不通拳脚也就罢了,也没什么战斗经验,让周亚存来的话,他估摸着不费多大力气就能把道士拿下。

    “没事,我和马天天一起。”乘云答。

    周亚存点点头,虽然他没和马天天交过手,但俗话说得好,高手之间自有感应,周亚存早就通过马天天行走站卧以及呼吸的姿态,判断出她的实力不弱,而马天天想来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放心的让周亚存去牵制周米。

    既然做好决定,几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乘云与马天天朝镇东跑去,那里本是小镇富人的聚集区,现在被兵匪们的小头目们占据着。

    路边有几个兵匪们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又有几人站在他们身边大呼小叫,但过不了多久便也昏倒在地,少有能站立的——一路行过,只有两个没受影响的,也朝着镇东跑去,应是想去呼喊小头目们,却被马天天随意砍倒在地。

    两人刚赶到镇东时,恰逢一个小头目带着几个随从走出院门,其中几人没穿护甲,却穿着方便行动的甲衣,一看便是兵匪中的一员。乘云举手蓄起火球,但来不及丢出,马天天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她的动作远比路上随手砍那两下快多了,双脚连踏,几乎成了虚影,但上半身却没有丝毫起伏,好似站立不动般。接着刀出,一道银光如瀑布高挂天边,几个身穿甲衣的兵匪立时脑袋搬家,

    马天天随手拽过一人,问:“那些兵匪头目们都在哪里?”

    那人是个普通镇民,见这情况吓破了胆,只顾抱着脑袋高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有懦夫,就会有勇者。

    另一人来到马天天身前,双眸带着火,说:“跟我来。”接着转身跑开。

    马天天朝乘云喊了声:“你组织下他们。”便也跟着离开——却是嫌弃乘云跑得太慢,影响她速度。

    乘云无奈散去手上的火球,招呼着余下的人把甲衣从尸体上扒下来,并拿好兵器,然后才想马天天离去的方向追去。

    裴萤与张清川则带着几个喽啰去了镇北,那些没有被杀的镇民们被关在这里,被安排着做一些杂工。

    他们吃的饭是另一锅,还不如寻常兵匪,却也因此没有昏倒在地,此刻见观看他们的兵匪们晕倒,正惊疑不定时,便见到张清川一行人过来。

    他们看到那些喽啰时不由紧张起来,但张清川却大喊着让他们放心,跟着自己赶紧离开小镇。

    “壮士!壮士!”张清川还在高呼时,突然有一中年人扑倒在他脚边:“壮士,你们下的是什么药?会要人命吗?我女儿也吃了他们的饭!”

    这中年人有些手段,在兵匪中卖力讨好,也能吃上更好的吃食。只是他不舍得自己吃,给了自己女儿。

    “你放心,只会昏迷一天,不会要人命。”裴萤连忙安慰道。

    中年人听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招呼着镇民们一起往镇外走去。

    “有的人就是有本事啊。”张清川看那中年人轻松便将镇民们组织起来,不由感慨。

    “是吗?”裴萤却偏要反着张清川的话说:“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熟人罢了,而且那中年人也就能风光这一阵了,等这事一结束,怕是难以在镇中立足了。”

    “为什么?我看周围人都挺信服他的?”

    “那中年人怕是屈膝折腰侍奉兵匪才得了好处,你看那些镇民看着那男人的眼光,没多少敬意,反而不少鄙夷。这会兵匪们还在也就不说了,等兵匪们离去了,你觉得镇民们会给他好脸色?”

    见张清川一脸难以置信,裴萤反而来劲了:“苦难无法抹平,必然需要发泄。等此间事了,那些在兵匪到来时混得好的人,都会被旁人视若敌寇!哪怕那些旁人中有不少是想要谄媚兵匪而不得的。”

    张清川闻言有些踌躇:“那咱们咋办?”

    这话倒是让裴萤有些难接:“咱们把兵匪赶出去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你还想做什么?”

    “可按你说的,就算兵匪被赶出去,以后这里也不得安宁啊。”

    “安宁?”裴萤笑了笑:“从来就不存在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