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就是罗生？”听着董道中介绍地上被绑起来的人身份，张清川不由一惊：“不是说这家伙挺厉害嘛，感觉也不怎么样啊。”

    “那是因为出手的是周哥，要是你，不仅打不昏他，还得被夺了剑反手打晕过去。”乘云觉得绳子不够长，转头又向裴萤要根长的。

    董道中呆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几人，见裴萤直接走进画中，不由一抖，不死心地问道：“你们，真不是山神？”

    “真不是，你见过哪家的山神是五等分的？还分的有男有女？”

    “不过道士，你装神还装得真像，我都差点被唬住了。”

    “那你也不想想，怎么说我也是八百道的，借点道韵出来吓唬人还不简单。”

    “行了，这领头的捉住了，外面还有几个小的，商量下怎么对付他们。”

    “这破庙的窗户都是死的，透光透气不透人，咱也没出去给他们包夹，还得从正门出去。”

    “那我开门，放一个大的法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周哥你和马天天跟着冲出去，怎么样？”

    “好，就这样。”“可以。”

    既然说定，乘云便悄悄摸到门边，把门开了个缝，朝外看去。

    “道士，你怎么不动了？”见乘云向外看了一眼便不再行动，张清川好奇地问道。

    “这，你们自己看吧。”乘云把门打开，众人朝外看去。

    只见那些跟着上山的喽啰们皆昏倒在地，一个白衣人正站在他们中央，身边有几个指头大小，背生双翅的小人环绕着。

    他没有如乘云扮演那般周身道韵环绕，只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里，但所有看见他的人却能清楚地认识，这就是山神。

    “人家正主找你事来了。”张清川推了推乘云。

    “你就是山神？”乘云还没回话，马天天便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你这神做事忒不地道，收了我们敬献的‘呼神’，怎么不办事？”

    山神还没回答，一道身影便猛地窜到他脚下——那是董道中，他正抱着山神的腿哭喊，但话没开口，山神在他头上一抹，他便如周围的喽啰们一起睡了过去，然后山神重新看向马天天。

    “你身后那女子，乃是界外之物，于神明天生相对，我没有当场将其打杀，便是因收了你的东西的缘故。”山神淡然以对，他的声音很有特点，犹如山泉洒落石间，让人听了不由心生好感。

    除了裴萤，她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慌乱，忙躲到马天天背后。

    见马天天戒备地拔出刀来，山神又道：“绞杀界外之物是神明的职责，但世界破碎至今，这种职责早就无所谓了。你放心吧，我拿了‘呼神，自然不会再伤害她。’”

    “界外之物是啥意思？”张清川悄声问。

    “意思是别的世界来的。”

    “还有别的世界？”

    “当然，多着呢。”乘云把手向下压，示意张清川别乱说话：“这可不跟你们国师的名字似的，是真的隐秘知识，先听他怎么说。”

    这算隐秘知识？张清川有些怪异，在这种开阔地方谈什么隐秘的东西那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丁点密氛都感觉不到——除了有点热，那是大日头晒得。

    “那你现在跑出来做什么？”马天天听了那山神的说法，却丝毫不放松警惕。

    “我不是找你们的，是找他的。”山神隔着众人望向乘云。

    “找我？”乘云有些奇怪：“找我做什么？”

    “你是八百道，对吧？你刚才假扮我时用的便是八百道中的道韵。”山神朝乘云走来，直到两人将要紧贴着才停下：“我想要你帮我写一道敕令。”

    “敕令？什么敕令？”

    “一道废去我山神之位的敕令。”

    众人皆看向山神，眼中满含惊讶与不解，而山神面色如故。

    他身边的指头小人飞来飞去，其中一个女性小人，突然飞到周亚存脸前，端详半天后便想要伸手去摸。

    和倒在地上的那些歪瓜裂枣比起来，星目剑眉的周亚存着实属于降维打击了，也难怪会吸引到这小人，但周亚存却只觉得她如蚊子般烦人，屈指一弹，便将其弹飞。

    那小人翻滚着倒飞出去，刚好从张清川眼前飞过，他便伸手将其接住。那小人在张清川手上站稳身体，先对着周亚存做了个鬼脸，又对着张清川一笑，然后低头钻进了他的手背中。

    “道士道士！救命啊！钻进去了钻进去了！”张清川慌张地跑到乘云面前。

    “别急，那是花精。”山神对着张清川说道：“这是一种祝福，对你没什么害处。”

    见乘云点头确认山神的话后，张清川松了口气，又问：“那这花精怎么祝福完后不出来呢？”

    “花精的存在形式与你想象的不同。”山神罕见的皱了皱眉头，似乎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你就当她死了吧。”

    “死？死了？”

    “不算是死，应该是和你融为一体了。”乘云插嘴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你身上戴了件首饰，只是这首饰你看不见摸不着。”

    “那听起来还是死了啊。”张清川失落地说：“怎么突然就……”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张清川昨日见那并非攻破小镇后便心情压抑，只是当时急着赶路，一直不得空发泄出来，后来见到故人马天天后好了些，却依旧挤压在心中。如今再见花精消失，心绪被勾动，颇有些失态。

    “花精并没有灵智，她的存在很特殊，于她而言并不存在生，亦不存在死。”乘云使了个眼色，让马天天把张清川拉到一边去安慰，自己则对着山神说道：“至于你，我就不明白了，废去你的山神之位，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吧，这对你而言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亡了，你确定？”

    “我确定，不如说死亡就是我所求的。”

    乘云犹疑半晌，奶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

    山神转身，从天边摘下一朵云彩，向其中吐了口气，用云彩包好：“我不太擅长……对话，解释不来，你把这东西放在枕下，入梦后自然能明白原因。”

    乘云接过那云彩，放入怀中，想了想后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需要先帮我，把山下那些兵匪们驱逐。”

    “我做不到。”山神摇了摇头：“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依靠这些精灵的力量才让他们昏睡过去的，至于那个抱着我腿哭的人，则是因为对我敞开了心扉，所以我才能轻易让他睡去。”

    “所以你就是吹牛，根本没本事对小萤她不利咯？”马天天闻言说道。

    “可以这么说，我确实没能力伤害她。”山神竟然面不改色的承认：“只是对于我来说，做不做一件事，从来与能不能做到无关。”

    “可你不是神吗？”乘云怪异地问道：“而且这附近一直都有对你的供奉啊，你咋会这么弱？”

    “因为我一直在寻找死亡的方法，从来没有享用过那些供奉。”山神见乘云依旧不解，便问：“你知道神与人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