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她只想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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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她可以作为公主长大

    谢芜悠的心在被李谨拒绝的那一刻陡然空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让她方寸大乱,只能流着眼泪朝外一路狂奔,妖力支持不住,变回白焰的样子,四腿奔袭,滑稽又狼狈。

    她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有那些业障在,李谨君子品性,怎会与她定终身?

    是她抱着侥幸,赌他不忍看自己难过,赌他对这份感情下不了狠手。

    可她错了,李谨仁善宽厚,更果断坚决,直接给自己下了绝情蛊,一点希望也不留给她。

    她不知该庆幸自己相中了一个品性好的郎君,还是该悲哀她与命定之人难以善终。

    一缕光芒从谢芜悠心中闪过。

    命定之人……

    命定……

    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命?

    明明,明明预见之境中,她的命定是另外一个孟谦。

    可为什么,到了如今这方世界,这个人变成李谨?

    谢芜悠擦去脸上的眼泪,是她魔怔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抬身价,但是不得不承认,按照之前的思路,两人世界偏差的关键是她的命定之人。

    那个人的身世,以及那个仍然存在破绽的猜想,需要去验证。

    捕捉到一缕熟悉的味道,谢芜悠利用白焰的狗鼻子一路寻去,绕了多个圈子,似乎是跑到了宫殿的另外一头,路上忙碌的仆人士兵越来越多,看衣摆花纹,起码来自三处不同的地域,谢芜悠悄悄藏到一处草丛后面,听见父亲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当年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步!?不是因为你孟恒胡闹,还有他穆明心自作聪明吗?”

    谢蕴之的胸膛剧烈起伏,怒意里带着悲切,猛地站起身,喘息几个起伏后又颓然坐下,自嘲一笑:

    “当然了,还有他,他要他的大义,不要谢家,不要我们这些血亲,也,不要我这个弟弟。”

    孟恒一掌拍下,石桌猛地一震,发出猛烈的响声,仆人皆是惊惶地朝后退了几步,唯恐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毕竟北国臣子在此时私见明国皇帝,怎么想都是一件微妙的事情。

    然而孟恒的声音太大,简直是在往他们的脑子里塞要命的东西:

    “谢蕴之!多少年了,你还只知道怪别人!分明是你们谢家抛弃了他,假仁假义的东西,也配提我穆大哥的名字?”

    “呵,谢家抛弃他?他何时在意过谢家?这事说到罪魁祸首,他赵氏皇族才是吧!”谢蕴之直接指向了赵昀的鼻子。

    孟恒捉住他的手腕扯到一边,“谢家老儿你干什么呢!你我朝里朝外斗斗也就罢了,怎可在北国地界对明皇不敬!”

    谢芜悠大致能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只是孟司马看似和父亲更为不和,但和赵昀对上时,却是袒护父亲的态度,可见是防备明皇的。

    看来他知道,面前这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争不抢的呆子了。

    而是一位踏着鲜血坐上皇位的一方霸主。

    赵昀眼里带着几分愁绪,仰头饮下一口酒,对着谢蕴之一笑:

    “姐夫,越姐姐和鸢儿可好?”

    谢蕴之怔了怔,稍微冷静了些,对着赵昀抱了个拳,脊背弯的不情不愿:

    “托陛下洪福,公主和鸢儿都好。”

    赵昀勾起唇角,“不敢,是姐夫照顾得好。”

    孟恒见此事揭过了,轻轻松了一口气,但听谢蕴之被夸,心里又有些不忿,还没等他思虑好做什么反应,便听赵昀又凉凉道:

    “那么,她呢?姐夫将她照顾地可好?”

    谢蕴之看着他良久,又转头看向孟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下官疑虑多年,孟司马作为明国新帝身边的红人,怎么突然也来了这小小望月城,原来不是因为什么儿女私情,而是来看顾故人之女的呀!

    只是你这看顾也未免太过儿戏,先是莫名其妙求亲,你儿子又逃婚辱她,还是跟个青楼女子,孟司马可当真讲义气,不知百年之后,是否有颜面去见我那早亡的兄长,告诉他你养的好儿子,是如何折辱她女儿的!”

    “你!”孟恒拍桌站起身,正要反唇相讥,赵昀却将酒杯重重落在了桌上,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上位者令人胆寒的威压:

    “此事稍后再算,先从头理理,朕有些好奇,谢家嫡长子的独女,是怎的被作为二房庶女养大的?原来在谢家,亲缘辈分,是可以随意混乱的?”

    谢芜悠趴在了地上,缩成了一团,她再愚笨也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虽然早就有所猜测,可当真相摆在面前时,她还是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她不是父亲和旁人生的女儿,而是他嫡亲的兄长,谢明诚的遗孤。

    她不敢想自己的亲生父母是遭遇了什么,才会从澜国赶来千里托孤,却又全然抹去自己的存在,教她从头到尾都作为谢蕴之的女儿长大。

    谢蕴之不说话了,低着头握着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孟恒面露不忿,恨声道: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他自始自终都觉得是明诚对不起谢家,不想认他,更不想承认他的存在,他不解释,公主岂能容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充作嫡女?明诚是不是还该谢你宽宏大量,恩赐芜悠一个庶女的名头苟活?”

    谢蕴之不说话,只是看着一旁垂泪,赵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听闻望月城特殊,崇尚情贞,一世一双人,好啊,很好,朕心向往之,甚至希望自己也是望月的普通百姓,不用被逼着扩充后宫,开枝散叶,可是芜悠作为庶女长大,该是承受了多少非议?”

    孟恒握紧了拳头,“人言猛于虎,是我无用,没能斩断非议。”

    赵昀饮下杯中酒,烈酒入喉,呛咳了几声,眼里有些湿意:

    “朕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孩子交给你,若是送到朕这里,必以公主之尊待之,护她一世周全,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因为她是谢家人!”谢蕴之抬起头看着他们,“明诚在外漂泊一世,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叶归根,两位与他再怎么亲厚,到底还是外人!”

    谢芜悠心里稍安,她是作为庶女长大不错,但父亲从未亏待她,但凡她想学的,总是倾尽全力请来最好的先生倾囊相授,否则又如何有如今的她?

    再反观赵昀、孟恒,一个将自己女儿看到了人贩子手里,另一个把儿子养成了纨绔,论起为人父母,在谢芜悠心里他们都及不上谢蕴之半点。

    赵昀也看向谢蕴之,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不少:

    “姐夫,你能不能说说,当年,你见他最后一面的场景。”

    谢蕴之默了默,别扭道,“哪敢隐瞒陛下,但其实也没什么……”

    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吗?

    谢芜悠想到了之前模糊在梦里听到的,眼里氤氲起两湾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