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堂。

    用裹着厚棉的锦布作为门帘，加上堂厅有几个烧得正旺的暖炉，一进来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气。

    青雀香炉里燃着安神的檀香，掩盖了炉火气。

    林老太太早早地就在等着她们一行人了。

    此时老太太稳坐在交椅上，一身墨青色织金的交领琵琶袖夹袄，头带点翠头冠，一身富贵之相。

    在见到林娇娇时，爬满了皱纹的脸漠然又刻薄，神情阴鸷。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金安。”沈氏笑呵呵地带着众人给老太太问安，亲热至极。

    林青画也是凑到了老太太跟前，规矩行礼，面上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这让方才还一脸刻薄的老太太立马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林青画的手，十分满意道：“好些日子不见了，画丫头倒是瘦了不少。”

    堂厅内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唯独林娇娇站在林青画母女之后，仪态端庄，没有半分动作。

    她没记错的话，在她母亲死的那一天，这老太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对着她母亲的棺椁上吐了一口痰。

    那时她还小，却深刻地记得这一幕。

    “哎呦，二姑娘，您这嫁了人，怎倒是没了规矩？”老太太身边的赖妈妈倒是眼尖。

    此时所有女眷丫鬟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连她的两个婢女都盯着她看。

    青桃倒是一脸漠然，看不出情绪，而雪梅是心头发紧，替她捏了一把汗。

    “娇娇，怎的还不给你祖母请安？”这时连沈氏也开始皱着眉头呵斥起她来。

    林青画也收敛起笑容，有些奇怪地打探着这个二妹妹，这一嫁人，怎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另外三个妹妹也是看戏的看戏，担忧的担忧。

    而坐在正上方的老太太松了林青画的手，冷冷地看着她，面色已经达到了阴沉的地步。

    对此，林娇娇并不慌张，端正着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倒不是娇娇不懂规矩，只是此次回门王爷嘱咐过娇娇，不可丢了摄政王府的威严，礼当祖母先拜见摄政王妃，娇娇再拜见祖母。”

    但凡这老太太对她好一分，也不会落到今日局面。

    她并非是个不忠不孝的人，只是这老太太不拿她当孙女，她又何必拿老太太当祖母？

    就连前世如此忠孝的大哥哥去世，这老太太都没有因此难过，还让整个林府不许为此事难过。

    后五妹妹林青雪忍不住为大哥哥哭，竟被老太太院里的人活活打死。

    对老太太来说，打死个庶女也不值钱，亏得还是个礼佛的人。

    虽她当时在王府没有亲眼看见，可这事也是后来二哥哥亲自说与她听的，假不得。

    这老太太和林正阳一样，都想着怎么让有陈家血脉的人死完！

    在她临死前林青画对她说，陈家逼迫着林正阳娶陈家女儿。

    这个说法简直是可笑至极，无耻至极！

    若是林正阳不为钱财，怎的会登门拜访陈家？怎的会求着非要娶陈家女儿？

    还闹得杭州人尽皆知，逼得陈家被人指指点点，最后不得不嫁女。

    若是说陈家有错，便是动了恻隐之心，贪图林正阳清流读书人的身份。

    或许林正阳如此仇视陈家，也是因为当年求娶不易，断断续续地在陈家大门跪了好几个月。

    这事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京城谁人见了林正阳都会在背后私下议论起此事。

    一个清流读书人，竟跪着求娶一商户之女，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话不光林正阳听了不少，连她也在外面听了不少。

    到底是人言可畏？还是他林正阳本就是人面兽心之人？如今都已经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