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蔡郎，温谨恭良，容貌昳丽，举世无双。”

    “这便是那群追随者最常喊的口号。”

    忘尘闻言点点头，这十六个字不难理解：“原来如此，这便不难理解那人为何有如此多的追随者了，有容貌有修养，这样的人谁不想交个朋友呢？”

    而柏玉堂听了忘尘的话，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足足笑了小半天儿。

    忘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闹笑话了，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打断了柏玉堂的笑声：“别光笑啊，我哪里又说错了？这话里的十六个字并不难理解啊，我读书不多，但应该不至于连这些词语都不理解吧？”

    柏玉堂摆了摆手，终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听了下来，捂着肚子解释道：“不怪你，不怪你，怨我了。我之前说了，那十六个字是追随者喊得口号，我这里还有十六个字，是另一波人的话。”

    “说来听听。”

    “城北蔡郎，聚众骂娘，远看公子，近看姑娘。”

    忘尘闻言没有说话。

    第二句的用词更加通俗，他自然是听的懂。

    而这两段评价加上今天遇见的事情，他很快便明白了这“城北蔡郎”的故事。

    但他也有很多不清楚的。

    比如那“另一波人”的话，是针对的那城北蔡郎，还是针对的那所谓的聚众里的众。

    又比如，这城北蔡郎的两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但忘尘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世界上多的是他不了解的人或事儿，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地域都有着自己的传说，哪能一个个问完，毕竟他还有自己的故事要继续写下去，不是么？

    想到这里，忘尘笑了笑，问向了柏玉堂：“那你属于哪波人呢？”

    柏玉堂也笑了，笑的有些贼：“我哪波也不是，哪波也都是。”

    “那是为何？”

    “追随者来我这儿吃饭住店，我便是追随者，反对者来这儿喝茶聊天，那我便是反对者。”

    忘尘笑了起来，佯装撇着嘴骂道：“嘿，你个鸡贼的墙头草。”

    柏玉堂却喝了口小酒，咂摸咂摸嘴笑道：“我这可不是鸡贼，是敬业！”

    “这叫敬业？”

    “当然叫，顾客是仙帝啊，我哪个都捧着，这还不算敬业。”

    “若你不是跑堂的，你会更支持哪一方。”

    柏玉堂泛着酒红的脸笑的更灿烂了：“哪一方？呵呵，支持个屁，他是好是坏干我屁事儿！”

    忘尘笑了笑，这个答案是他喜欢的。

    给柏玉堂斟上了酒。

    “敬你一杯！”

    柏玉堂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忘尘的酒杯，然后却又伸手抓住了忘尘要举起的手：“敬我得给了理由啊。”

    “理由？”忘尘略一思索，“那就敬个屁吧！”

    “屁？”柏玉堂先是懵的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大笑了起来：“是了，我也敬你一个屁！”

    两人举杯，满饮。

    屁是啥？

    是自由！

    是洒脱！

    是不纠结！

    是事不关己不随意评比。

    推杯换盏，曲水流觞。

    两人喝的很是尽兴。

    但其实忘尘心头上一直还萦绕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柏玉堂到底是谁？

    他不相信这家伙只是个跑堂的，他眼中的神彩和那来自骨子里的洒脱，不是一个迎来送往笑脸相迎每日为生计操劳的店小二能拥有的。

    但他没有问。

    因为两人是敬过屁的交情，他不愿意打破那份属于两人的默契。

    修行者自然喝不醉，因为他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

    等到掌柜的委婉的喊了一次，平静的喊了一次，带着怒意有礼貌的喊了一次之后，柏玉堂终是推门跌了出去。

    “咦，你这是干嘛呢！咋喝成这个样子了。”

    而柏玉堂一如既往的不认怂：“咋了，不就是喝点酒你在这儿嘀咕啥呀，扶我回去！”

    临走前自然是还不忘跟忘尘打个招呼。

    “老弟，有空明天继续！”

    忘尘笑了笑没答话，掌柜的掐了柏玉堂一下，嘀咕着扶柏玉堂走了。

    关了房门，静坐了一阵，忘尘突然又笑了笑。

    若是这样有人聊聊天，有人陪着喝喝酒，喜欢的人也在身边，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比去闯荡什么世界无趣啊......

    可是转过头，忘尘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可我不是没有那个在身边的爱人么？

    忘尘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可是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将那身影晃散掉了。

    不行，人家才十三岁，你比人家大五岁呢。

    忘尘长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神渐渐放空，然后盘腿坐到了床铺上，开始运行功法。

    他如今到了天赋的瓶颈，继续运行功法并没有什么提升效果，可他自小修行，十几年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虽然没有以前勤勉了，但是要真的放下，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忘尘主修的功夫并不独特，甚至是普通到连宗门专属都算不上。

    功法名为《太上章》，名字听起来还不错。

    但实际上若是修行者听到，便会忍不住笑了。

    因为修行界有个通识，就是名字里带太上，八卦，两仪，太极这些看似高大上名字的功法，往往都是最普通，最基础的功法，且是重名率最高的功法。

    次一级的，则是带着五行属性名字的功法。

    而最高级，往往名字听起来没有那么玄奥，甚至不像是修行者的功法。

    比如悬云观最高级的功法，叫做《福清解太上章注集》。

    意思便是，福清道人对太上章这一功法进行注解的集合。

    福清道人，是悬云观的开派祖师，也是悬云观千年以来，唯一一个到达地仙境的强者。

    而忘尘修习的《太上章》，则是祖师注解的那一部《太上章》原版的简化版。

    也就是说，从层次上面讲，忘尘所修习的《太上章》是悬云观最强功法《福清解太上章注集》的“孙子功法”。

    《福清解太上章注集》只有悬云观的掌门和掌门候选人可以学习，但这功法其实就算是给了忘尘，他也不见得能学。

    修行界有句话，叫做合适的功法才是最好的功法。

    意思就是高级的功法虽然练到最后一定比低级功法强，但是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把高级功法修得好。

    高级功法难得，但更难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