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并辔而行
这时,杨曜德穿好护具出来,来到马厩前,他照例要同马儿熟悉一下。
“这匹马可有名字?”
“正等着新主人赐名呢。”沈场主回答。
“兰兰觉得呢?什么名字?”他征求徐悦兰的意见。
“我的马叫墨炎,那你的马……”徐悦兰沉吟一下,道:“雪灵,如何?”
“这牝马是个牡马的名字,牡马是个牝马的名字。”沈场主大笑,“世子妃取的好名字,好,这人是一对,马是一对,如今名字也是一对。”
听到前面徐悦兰还不开心,后面那句就开心啦。
“可不是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就叫它雪灵。”杨曜德摸着雪灵的脖子,马儿摆开头。
“这马还挺有脾气的。”徐悦兰笑,“它这是不是也算抗议这名字呢?”
“无论它抗不抗议,这名字已经定了。”杨曜德坚定道。
沈场主所言不虚,昨日送来的一批马,加上雪灵一共就三匹,而这三匹却是才从野外套来的野马,至今仍未被驯服,那野性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换在以往,杨曜德连这马儿的背都上不去,可在狄戎,他的技术已经有很大提高,在边城那段空闲时间里,他更是在骑马上下了很大功夫,虽说不敢自诩马术惊人,也属于绝佳好手了。
此时在雪灵背上,便多亏了那些日子的锻炼,在马儿不服输的剧烈跳动、急奔向前又突然停步、腾空飞跃、高抬前腿嘶鸣等种种挑衅,他始终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即使手被缰绳勒出了血印,即使多次危险得像马上就要掉下去,他都始终稳住了。
终于,雪灵屈服了,它停止使坏,遵从他的指令小跑一圈,回到原点,又小跑到徐悦兰跟前,停下。
杨曜德翻身下马。
徐悦兰正要上前,旁边另一个人动作更快,高声赞道:“都说四殿下是文弱书生,如今看来,是文武全才呀。”
“沈场主过奖了。”杨曜德谦虚道。
文武全才?他的“武”还是她培养出来的呢。
“二位接下来可要试一试跑马场?”沈场主指着那一片人工制造出许多障碍的马场。
“不,我们这会儿就要带马离开。”徐悦兰抢先道,转向杨曜德,“殿下可先去将这些护具取下,我在这儿等你。”
杨曜德点头,去取下护具的时候,徐悦兰趁这时间将购买雪灵的帐结了,在杨曜德出来时,两人便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儿要离开。
“二位,随时欢迎到腾跃马场来。”沈场主送两人出门,拱手道。
“肯定。”杨曜德拱手还礼。
一声“策”,两匹马儿同时扬蹄,快速超前跑去。
沈场主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方才回转身进了马场。
“兰兰,这匹马多少银子?”跑出一段路,杨曜德问出心中疑问。
“一千两银子。”徐悦兰回答的老老实实。
“一千……”杨曜德惊到一半停住了,就算户部不克扣,他一个月的分例也才五十两银子,这还得匀出至少二十两给母妃,自己一个月只能留下三十两,算下来这样一批马要他不吃不喝近三年才能买下。
马儿停下,徐悦兰同样停下马儿。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沮丧地望着她,“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枉自这么一个皇子地身份,实际上连一般地平民百姓都不如,你嫁给我,我不能让你衣食无忧就算了,还要你的银子来为我买马。”
“你没权没钱又怎么样?我的银子给你买马又怎么样?我自己愿意地呀。”徐悦兰说的理直气壮,“你若是觉得对我不起,那就对我好,这比什么权什么钱地更好更实在更令我欢喜。”
这是绝对地维护。
杨曜德觉得她是一个有神力地存在,每次在他沮丧地时候,她总能一句话令他重燃自信。但同样地,他忘了同样也是她一句话,能令他瞬间怀疑自己。
“走吧,好久没有跑马了,我们来赛一赛,谁的马儿更快?”徐悦兰大声道。
杨曜德也被感染到她的快乐,心中的阴霾消散,高声笑道:“好,就来比一比。”
同声“策”!两匹马儿向前,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辔而行,还有女子清脆的笑声与男人浑厚的朗笑,在空中飘荡开来。
清澈的溪水边燃起一团篝火,火上串着两条肥硕的大鱼,烤的焦香扑鼻。
“野饭香炊玉,村醪滑泻油。还家亦无事,随处送悠悠。”徐悦兰靠在杨曜德肩上,轻声吟唱道。
随处送悠悠。
杨曜德无声重复,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将手揽着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火上的鱼儿滋滋的冒着油,靠着的两人却已经将它忘了,彼此沉默着,却有着从未体验过的宁馨,心中无限满足,无限快乐,已经忘记了所有。
直到……阵阵的焦臭味传来。
“哎呀,咱们的鱼。”徐悦兰惊呼,想去抢救已经晚了,两条鱼儿已经成了黑乎乎的两团。
“晚饭没了。”她苦着脸,向杨曜德道。
“无妨,我再去抓。”说着,杨曜德挽起袖子。
“算了。”徐悦兰重重地吐出口气,笑道:“天色很晚了,咱们该回府去了。”
杨曜德皱眉,不是很想回去。
徐悦兰上前,纤指点上他的眉心,“你这么不情愿回去可不行,我爹之所以接受你这个女婿,可就是因为你有满腔为国为民的抱负,这不受限于你是皇子、或是平民,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手指被握住,“那么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接受?”
红唇微扬,她的眼中是顽皮的笑,“这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得要你自己去寻找才行。”
杨曜德也笑了,“好。”
徐悦兰笑得更欢,眼睛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鼓励的给了他脸颊一个吻,自己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逃避似的走向溪边,取了宽大的芋叶装水,还要催促他。
“快些取水把这火灭了我们才能走。”
“好,就来。”他贪看她的羞涩,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跟着取了芋叶,一起捧水将所有的火星全部熄灭,两人方才各自上马,策马回府。
半天的抛开所有的放纵,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