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很干，它的体液必定浓稠，在这极寒的时空中，仍是活的，没有叶子。

    风扬起雪花，背对着风，仿佛有力不从心的人在推，把脸捂住。

    小屋里，树皮酸涩，把它丢进锅里，翻滚着。

    汤汁浑浊，像新酿的米酒，还不错，比淡水好喝，但愿没毒才好！嗯，不用担心，有野鹿曾啃食它，都是哺乳类，鹿吃得，人也吃得？

    自从初秋开始，这地方下的雪就没化过，他大爷的，真想往地下打个万米深坑，让地底的烈热都涌出来，让钢铁都涌出来。

    要是人可以像某些虫子那样能啃食树木就好了，那样这大地的北方就不会千里无人烟了。

    好冷。

    晚上，在微亮的火堆边，李丧气地说：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好累，好孤寂！”

    没有声音回答他的牢骚，李试着用手指戳下姜的肩膀。

    “你想让我哭吗？你这样会很开心吗？你很想看我难过吗？我不累吗？我不苦吗？你有一点责任心吗？苦，难受就不能忍着吗！你早就长大了！我不是你娘，要时时刻刻呵护你！”

    第一次听到姜如此凶地亲口对自己说狠坏的话，他真的伤心了。

    李不说话，他眼睛不眨，他的眼睛被泪水滋润着，不会感到干涩。

    李的嘴唇颤抖着，他鼻子里流下伴随泪水的鼻涕，好一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

    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姜捡几根柴丢进火里，在木柴戳进火力的那刻，腾起的火星照亮了四周，她借机瞅一眼，发现这家伙嘴唇连着下巴伤心地抖动，心中的柔软被牵动了。

    姜贴近他，用袖子去擦他脸，他生气地把头摇开。

    “我以后不生你气了行不行，你还哭，真没用。”

    没有反应。

    “你还要吃东西吗？”

    没有反应。

    第二天早上，姜醒了好一会儿他还没醒。

    妦的车基本没有油了，看这眼前的光景，坦克里定然有活物，她的心很累，她的身体很疲惫，看不到活下去还有什么求取！

    妦想知道这儿是什么情况，这儿是男的还是女的？

    妦萌生出一个想法，死在这儿！好吧，死在这儿挺不错的，不死在这儿又能到哪里去呢？在这冰天雪地里，在这寂寞荒原里，也许这里就是自己的归宿吧！寂寞，是多么地难以承受啊！人是群居动物，也许在人类的基因中就已经说明了人无法长期独处吧！疯了，我要疯了，尽是些疯狂的想法！疯狂，什么是疯狂呢？不就是一种不为人群所接纳的想法吗？不就是对群居生活不亲和的想法吗！哎！人呐！为什么老天叫我做一个人呢？我愿为孤独的鸟儿，我愿为孤独的虫儿！那样我便不是孤独的！有长天为父，有大地为母，有轻风作伴，有泪雨结盟。

    我该做什么呢？她走下来，她走到树后，雪中留下她慌乱的身迹。

    没有响动，没有人影，难道这里已经人去车空？又或者他们死在装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