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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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反转

    “姐姐何出此言啊?“何冲拍打了一下袖子上的尘土,凑过脑袋,像是虚心请教一般,问道。

    “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是正常的,”花柔儿了解了何冲的情况之后,也不含糊,直接一股脑儿的讲了出来,“如果你所言不差,此人应当是吴家的一名嫡系少主。”

    花柔儿一番简单的讲述之后,何冲才算是初步对慧云城的整体实力分布有个一个具体的了解。

    首先,是坐镇于慧云城的城主柳如风,有着半步金丹的修为。

    再加上城主府的八名筑基修士,构成了本城最强的一股势力。

    不过城主府一般并不会干预其他势力的发展,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预防最有可能出现的兽潮。

    而紧随其后的势力,便是慧云城里的周、吴、郑、王四大家族了,据传这四大家族里,都会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坐镇,每个家族都会有四到五名筑基期修士不等。

    至于宋家这种商业世家,本家中并没有什么筑基期的高手,倒是宋家家主请来了两名练气九层巅峰的修士,倒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惹得起的势力。

    最后,花柔儿才提到了有关那名少年的传闻。

    吴钩,是如今吴家家主吴烈阳的第三子,据说吴钩年轻的时候,可以算得上天资纵横。

    他三岁识字,六岁修炼,年仅十三岁就有了练气六层的实力,受到吴家所有人的追捧,被冠以“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十四岁,也就是去年的时候,他的境界突然出现了下滑,吴家家主请来了各路医师,都不见成效。

    这期间,吴家家主四处求药,耗尽了许多财产,却也只能让吴钩的境界维持在练气三层,之后的时间里,他的修炼也不见丝毫的起色。

    吴家高层商议之后,也决定放弃培养吴钩,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吴钩此人也逐渐变得消沉,整日不务正业,醉生梦死。

    于是,吴钩也成为了众人的笑柄,重新被冠以“废柴”的名号,不断地受到同龄人的欺压。

    而在故事里,这样的吴钩,又怎么会去学什么制符呢?

    何冲也觉得,花柔儿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也许真的只是自己看错了吧。

    虽然自己对故事中的主人公感到惋惜,但面对着这样的结局,也只能独自唏嘘一阵。

    等到花柔儿的话痨本质发泄完毕,两人也是重新归于沉寂,不再交谈,继续无聊的等待着本就不多的客人光顾。

    ……

    下午,斜阳悬空,冬日里的最后一丝焦黄的阳光,也透过云层,化成惨白的颜色,寒风吹过街道,提醒行人们该裹紧衣服。

    何冲无聊的擦拭了一下店铺里的几个茶杯,将几个杂乱的物品堆都摆放整齐,不由得感到几分乏味。

    心中暗暗想道,等到自己挣到足够的灵石,最好再也不要找这样的工作了。

    正当他无聊出神之际,门口终于传来了一阵他期盼已久的脚步声。

    “兄弟,听说了吗,吴家又有热闹看了。”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身着虎皮,露出大半结实的臂膀,小声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

    “哦?自上次那件事之后,吴家还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另一个穿着皮袄,身形略有些瘦弱的汉子也是好奇的凑过脑袋,好奇的问道。

    “我与你说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讲啊,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听一个吴家的兄弟跟我讲……”那魁梧的汉子声音逐渐缩小,眉飞色舞的讲着,如同这个故事只有自己知道一样。

    “这位仁兄,我方才听你说吴家有热闹,敢问可否也讲给小弟一听?”何冲眉头一挑,同样也有几分好奇,在一旁礼貌的问道。

    “诶?小兄弟,我看你面生啊,你是何人啊?”魁梧汉子这才注意到这个站在柜台前的独臂少年。

    “在下是这里新来的店小二,略有冒昧,还望海涵。”何冲不谦不卑的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既然你也是灵品阁的人,那就是自家兄弟。”一旁瘦弱的汉子一听,立马接过话茬,套近乎道。

    “我与你说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讲啊……”那魁梧汉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外人之后,将头凑了过来。

    ……

    “刚才你和他们聊什么呢?”花柔儿从这才忙完后院的事情,正巧看到刚才几人鬼鬼祟祟的交谈,好奇的问道。

    “啊,是柔儿姐啊,我与你说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讲啊……”何冲刚从一阵幻想里回过神来,看到来人是花柔儿,立刻便将刚才的事情托盘而出。

    原来此事恰巧与他们今日谈论的吴钩相关,倒也平添了二人的好奇心。

    听刚才那汉子说,原本一年之前,吴家的吴钩因为天资纵横,不仅受到吴家的追捧,也受到了郑家家主嫡女郑雨烟的仰慕,再加上二人看似有些情投意合,两家就此定下了这门亲事。

    如今婚约的期限将至,加上吴钩如今已经是废柴一个,郑雨烟似乎也失去了对吴钩的仰慕之情,一心想要推掉此事。

    于是郑家家主便在今日亲自带着郑雨烟上门退婚,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可谁曾想事情发生了不小的转机。

    据那汉子说,今日吴家的会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原本意志消沉的吴钩一改之前的颓废,竟然公然站在两家的家主面前,撕下了衣服上的一缕布条,咬破手指,当众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一纸休书,大庭广众之下,表明要休掉郑雨烟,狠狠给了郑家一巴掌。

    随后,吴钩又大声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豪言壮志,加上吴家家主的支持,郑家众人仿佛哑巴吃了黄莲一般,有苦说不出,之后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了吴家。

    听完这个故事,花柔儿脸上都带着惊讶,似乎并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而何冲也只是奇怪的挠挠头,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这毕竟是一些茶余饭后人们相谈的琐事,这件事情,当天就在整个慧云城传开了,据说郑家的人行事都变得低调起来。

    何冲也只是故事的一个搬运工,并没有过多的在乎事情的发展。

    单调的完成今日的招待工作,缓缓关上店门,回到后院属于自己的小屋,平复心情,继续那进程缓慢的修炼。

    似乎从昨日开始,日子又一次变得没有起色,自己也成了众人眼里不起眼的小角色,准备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

    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修行,想到这里,何冲打断念想,在漆黑的小屋里默默进行着吐纳。

    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曙光照常降临,何冲缓缓伸了个懒腰,停止了打坐,从床上站起,虽然自己也不愿意这么早起床。

    虽然有些劳累,可不得不说的是,这件差事唯一的优点,便是在他能够领到灵石的同时,还提供住处和食物,这倒是令何冲颇有些喜欢。

    今早也是像昨天那样,照常打开店铺的木门,还没等何冲重新走回柜台,只见店铺门口站了一个身着黑袍的家伙。

    何冲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脸庞有些抽搐,眼前此人戴着面具,穿着黑袍,将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难免让人觉得不像是个好人。

    “您是要?”何冲觉得眼前此人有些可疑,一边催动灵气,观察一番,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要卖些符箓。”何冲听到一股沙哑老成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强行询问,带他进了店铺。

    “我要卖这一百张。”看着他推出包裹的细嫩的双手,再加上此人本就不算高大的体型,还有那一包普通的符箓,何冲神情中多了几分恍然。

    “好家伙,这不就是昨日的来买制符材料的吴钩吗。”何冲心中一阵嘀咕,不由得替对方感到几分尴尬。

    虽然他确实制出了符箓,让何冲有些惊讶,但看他今日的打扮再加上伪装,何冲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揭穿了。

    “这些数量不小,我无法定夺,请随我去后院见我们的掌柜。”何冲喊来后院刚刚醒来的花柔儿,后者了解之后,旋即尊敬的说道。

    何冲看着吴钩的背影,隐隐觉得此人并非池中……

    还没等何冲心中将想法默念完毕,又一阵脚步声临近,只见一个少女走到柜台前。

    “这里有卖养气丹吗。”只见眼前的少女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宇间杏目流光,挺翘的鼻下,是一摸粉红的樱唇,给人一种不自然的喜爱。

    “自然是有。”何冲按照对方的要求取了一些养气丹,正巧这时花柔儿也重新从后院来到柜台。

    等到少女出了店门,花柔儿这才露出疑惑的表情,开口道:

    “咦?这不是那个吴家的旁系吴熏儿吗,他又来给吴钩买养气丹了,真是个痴情的孩子。”听着花柔儿的讲述,何冲也明白了刚才少女的身份。

    吴熏儿,是吴家一支旁系的女儿,算是与吴钩是同一辈的吴家子弟。

    据说,这个吴熏儿现在有着练气五层的修为,依旧是吴钩的坚定支持者,平常在其他同辈欺负吴钩的时候,她总是站在吴钩的身前,没有任何的怨言。

    不仅如此,在吴钩修为跌落之后,一直坚持着给吴钩买一些提升修为的东西,一年以来,坚持不懈,实在让人艳羡不已。

    知道了这些的何冲,心中暗自嘀咕,真是不巧,似乎他的堂哥刚来不久,还没有离去。

    没多久,见到身穿黑衣的家伙悄悄离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打扮。

    听花柔儿讲,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一下子就赚了好几百灵石,还想要长期供应,与灵品阁合作,掌柜的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听着狗血的故事,何冲眼角不由得跳动了几下。

    接下来,又是无聊的一日,简单的买了一些小物件,一直没有什么大买卖。

    待到店铺关门之后,何冲打定主意去后院找了一趟掌柜,希望能够提前得到这个月的工资。

    “既然你今日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依你好了。”看着掌柜一袭紫衣,冰冷的态度中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几分妩媚之感,青丝披肩,不知朦胧的面纱后面有着一副怎样俊俏得脸庞,何冲暗暗感叹了一下,欣喜的应了一声,立刻离去。

    “多亏那个神秘黑袍人了。”等到何冲兴冲冲的离去,掌柜的在身后放下冰冷的担子,变得温柔起来,仿佛一切都要融化一般。

    ……

    之后的几天里,慧云城里一直都流传着关于吴钩怒写休书的故事,而吴钩自然也成为人们侃侃而谈的对象。

    这几日,总能在一大早看到他偷偷跑来买一些制符的材料,那个数量不由得让何冲心惊胆颤,毕竟一次练上好几千张的符箓,就算是筑基修士也会吃不消的。

    要知道,制符之道,可并非常人所想的那般简单。

    制符,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巨量的精力,同样的,在制符的时候,你更需要的是灵力的输入。

    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也很是简单,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当修士实用符箓的时候,只需调动一道灵气的十分之一,来勾动符箓中的法术施放。

    至于那道法术的威力,还同时要与修士释放时的威力相同。

    这也正是符箓的价值所在,如果想要符箓真正的达到这种效果,就必然要求制符之人在制符的时候进行灵气的输入,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道法术的威力是从何而来。

    而这样的结果也自然导致制符之道的艰难,一个新入手的制符学徒,想要制出这么多的符箓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想来吴钩此人也并不是他所显露出来的那样简单。

    在何冲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个吴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所隐瞒,想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不过这样的可能自然是微乎其微。

    而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他突然收到了高人的指点,这才有了敢和郑家叫板的底气,想到这里,何冲越发的觉得后者得可能性会更高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