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不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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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曹长清

    一早送别爹娘,便坐着马车回去。经了凉州街上听着热闹吆喝声,不由吩咐车夫停下,携了翩然下了马车。想着反正尚早,走走逛逛也好。

    虽在凉州住了二年余,可一直都住在偏远的村子。这城内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万宝斋”

    我瞧着眼前的铺子,倒是气派极了。从前家中不富裕,如今富裕了。还不得好好花点钱?我带着翩然入了万宝斋。

    “哎哟这位夫人,想看看什么?咱这儿呀刚入了几只时新的簪子,您瞧瞧?”

    迎面而来一位中年女子,想着便是这万宝斋的主家了。朝她点点头,便随她入了里间,里头瞧着便都是金贵之物。一眼便看上了珍珠玲珑八宝簪。

    “这个珍珠玲珑八宝簪好看”

    “夫人好眼光!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伸手欲拿,却被人截胡。我看了过去,这女子生的圆润,发髻上金簪不少,穿戴亦是富贵十足。非富即贵呐。

    “姑娘,这是我先看中的”

    她只瞧了我一眼,便直接示意丫鬟将银袋子丢给了那店家。翩然顿时不乐意了“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明明是我家夫人先看上的!”

    “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我知晓她非富即贵,可这般抢人东西,连个丫鬟都气势汹汹的,实在叫人讨厌。

    我道“你不管谁家的姑娘,抢人东西便是不对”

    那圆润的女子打量着我,才说“我可是城西的柳家,我表哥可是曹家的!”

    曹家的表小姐?难怪如此的气势汹汹呢。我虽不了解,可住了二年也是知道的,这凉州城内唯是曹家最为富贵。那两座码头便都是曹家握着,哪怕是城内的知府大人见了曹家人都是要客客气气的。

    “原是柳姑娘,失礼了”

    方才不知她身份,如今知道了自然不会争抢。我也不敢。示意翩然走,刚抬步却被那柳姑娘拦了去路。

    “想走?同我道歉再走!”

    我本就不愿意多生事端,奈何这柳氏胡搅蛮缠。还要我道歉,我瞧着店铺内的人都纷纷看来,顿时面色又羞又愤。

    “表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为难之际,却传来一道男子声。顺势看去,一个翩翩公子走来。

    “表哥,她抢人家的簪子!还出言不逊!”

    圆润的女子称之为表哥,想必他是曹府的公子了。我欲言又止,他瞧着人模人样,可到底身份有别,谁晓得他是帮着自己人还是能好心点?

    “簪子既然姑娘看上了你拿走便是,我再瞧瞧别的。方才,抱歉了”

    我不想生事端,何况惹了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索性开口道了歉意也就完事了,反正四下无人认识我,也不会少块肉。

    朝那男子看了眼,便打算就此回去了。却没想到男子从柳氏手中拿了簪子递给了我。我瞧的有些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公子,这是何意?”

    他朝我笑笑,说“表妹还小,夫人别介意。这簪子是你先看上的,自然归你。”

    他好像和我想的不大一样,那柳家姑娘自然是嘟着嘴同他撒娇不乐意的。“表哥!”

    我尴尬的看了眼女子,又看了看跟前的簪子,还是没有接过。“公子多谢你了,不过既然柳小姐喜欢,她也花了钱自是她的东西,我不好夺人所爱”

    朝男子行了礼,便打算走,却是没想到被他拦了路“她买下的银子,当是赔礼道歉。夫人收下吧”

    他塞到了我手里,这簪子我确实很喜欢,可不是我买来的总觉得别扭至极。

    “在下曹长清,家中行二。不知夫人是哪家府上的?倒是眼生”

    我瞧着手中的珍珠玲珑八宝簪又听男子的话,才缓了几分神。他长得俊秀,本以为也是少爷脾气呢,没想到脾气还挺不错的。

    “我夫君姓陈。那今日多谢曹二公子了”

    同他道了谢,未再继续说道。示意翩然回府。

    马车上还瞧着八宝簪,这簪子不便宜,做工也很是精致,我确实很喜欢。反正白得来的便宜,笑着将八宝簪入了发髻中。

    马车停下后,便入了府门,却瞧陈庭钧站在大厅莫不是等我?

    被这想法一疙瘩,却来了小丫鬟请我进大厅,不会真的是等我吧?

    “你喊我?”

    陈庭钧回了身,面色不太好。只见他目光盯着,被看的有些发毛躁。

    “什么事?你说”

    我错开了他的眼神,却见他移步朝着我走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下。尚未说话,他便伸手从我髻上取下了八宝簪子。

    “你做什么?”

    我拢了拢秀发,他也看得出这簪子很贵?莫不是心疼我花了他的银子?

    “曹长清送你的?日后离他远一些,没事别出门”

    我以为他是心疼我花了他的钱,没想到竟是......但是他是怎么知道这是曹家二公子送的?我不经朝翩然看了眼。

    “是因为柳小姐抢了我的簪子,这个作为道歉送我的”

    “我知道,所以没有下次了”

    我的解释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陈庭钧直接转身走回主位坐下喝起了茶。我看他这样子实在恨不得放狗咬死他!

    压着一肚子怒气匆匆回到了屋内。

    “夫人,您喝茶消消气,公子也是为了您好”

    瞧着翩然奉来的茶,接了过来直接泼在了她脸上。

    “翩然,你我虽只是几日的主仆情谊,可我以为你真心待我,你竟和他告状?连我和谁见了,说了什么你都要告状?!”

    “夫人,奴婢不敢”

    翩然说着不敢,可事实已经那么做了。瞧她一脸狼狈的跪在跟前,又有些不忍心起来。

    “我知道你是听他的,可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你就不该告状”

    翩然听闻,抬眼道“可是夫人,那曹二公子不是表面看的那么好。公子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我笑了笑,说“在这里,只有陈庭钧才是最坏的!我乏了,你下去吧”

    我本以为安安稳稳不生事就好,他还要盯着我。这同将我软禁府内有何区别?他还说曹公子不好呢,他自己蛇蝎心肠,杀人如麻怎么不说?!

    心中闷着气儿,连同午饭都不曾吃。

    昏昏沉沉的睡了个午觉醒来已是傍晚了,青姝送来晚膳,又说在院内给我做了秋千,无聊时可以边赏月边荡着。

    我沐浴后便出了屋子,那秋千边还架起了木藤子,待到了春日鲜花爬满上头定然好看至极。没想到青姝这丫头还挺上道。

    “哎”

    正瞧着,却突然被东西砸到了,我看着地上是一枚果子。顺势看去,竟是白日里的曹长清。不由有些惶恐,这大晚上他为何在此?

    “你...你怎么在这?”

    我慌慌张张的四下看着,陈庭钧本就不喜欢曹二公子,他若看到了他在这,还不得跑来捅上几刀子?

    “陈夫人害怕什么?放心,没有别人”

    我听曹长清的话,强压着不安。陈庭钧说的对,还真是我误会他了,曹长清能半夜入别人家能是什么好人?

    “白日,我表妹鲁莽了。这是清风斋的糕点,千金难求。送与你权当赔礼”

    清风斋的糕点?我瞧着他手中的小食盒,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确实是糕点。

    “清风斋的糕点闻名,确实难买又贵。曹二公子,你不必如此客气,白日不是已经赔礼过了吗?”

    我抬眼看着他,月光之下,那张脸冷冷清清的,犹如误入人世间的仙童,怎么白日里没发现他这般好看?

    “早上那是表妹的赔礼,这个是我曹家的赔礼。毕竟柳家是曹家表亲嘛。陈夫人收下吧”

    我听着他的话,确实想收下。但是想到陈庭钧,连忙塞了回去给他。

    “谢过曹二公子,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夫君知晓了难免多想”

    这食盒在,便能被翩然看到,说不定就传到了陈庭钧那里去。他知道了还不知如何了我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曹二公子为何晚上来?这岂不是落人口舌吗?等我夫君回来看到了可不好,你还是快些走吧”

    曹长清听着我的话笑了下“陈夫人,你家夫君确实是个醋坛子,今日我走正门可没进来。既如此,明日请陈夫人去荷花湖畔喝杯茶可行?明日便是凉州城内二年一度的花魁比赛。届时热闹非凡”

    花魁比赛?倒是略有耳闻,只可惜不曾看过。听他如此说,倒可瞧瞧的。

    “那...明日再议。”

    说完,不再理睬,转身匆匆回了屋内。将门严严实实的一关。

    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看了眼门缝,见院内无人,才舒了口气。这曹家二公子好像确实不太对,若说真来道歉,进不来改日寻个机会便罢了,也不该大晚上的来。

    不过他说的花魁比赛倒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