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师学艺
“你这是弹古筝吗?分明就是在弹棉花。”楚之珩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脸、抵在椅背上,听了黎曦的琴声,直摇头。
黎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古筝本来就是这个声音,还说我,你会弹吗?”
楚之珩耸了耸肩,“我本来是不会的,但看你弹了一个下午,我都看会了。”
当下黎曦表示让他试试,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琴凳上。
弹拨了二十一弦,左手按音、吟音、滑音、颤音、煞音、扣弦、泛音,右手托、劈、抹、挑、勾、剔、打、摘。
他熟悉了一遍之后,从黎曦的乐谱书里随便找了一首曲《沧海一声笑》弹奏了起来。
弹第一遍的时候有些生疏,第二遍时已经能流畅的弹奏完,等到第三遍时,他完全能弹奏出《沧海一声笑》的磅礴气势。
等到第五遍时,楚之珩已经能融入自己的阅历与情感,完全驾驭这首曲子了。
黎曦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到古时侠客向往的江湖,洒脱的性情。
当楚之珩抚琴而歌之时,黎曦感觉是看到一个江湖浪子在经历了挫折之后慢慢成长,慢慢的成为一代大侠的故事。
侠客的豪迈与放荡不羁被他演唱得淋漓尽致。
歌声已毕,琴音绵绵。不知何时,邻居家常常在院子里缝衣服的金奶奶走到黎曦家门口,对着楚之珩道:“我老婆子好久没听到这么洒脱的歌声,这么扣动心弦的琴声,颇有先师的遗风。”
随即,揶揄地看了黎曦一眼,“以往都是弹棉花声儿,今儿个一听弹的如此顺畅,就猜到不是曦曦弹的。”
楚之珩笑着把她请进屋,坐到椅子上。
“金奶奶,你还懂音律?”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老人。
旧时代,读过书的老人很少,读过书的女人更少,懂音律的老人更是少之又少。
毕竟这种艺术修养可不光是要家底厚,对家庭的素养更是有要求,若非出身簪缨世家怕是没这底蕴。
老人笑得一脸褶子,看向楚之珩,“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楚之珩一愣,哪有人一上来就想当自己师父的,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黎曦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催促道:“杵着干啥,快拜师呀!”
“金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拜师这一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莫非金奶奶是见我天赋异禀,觉得我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才想让我做你徒弟,以后能沾沾光。”
金奶奶听得脸色一黑,这孺子的脸皮怎么比四九城的城墙倒拐加炮台还厚。
黎曦不知何时端来了茶杯,她推了推楚之珩,示意他快拿去敬茶。
“你为啥执意要我拜师?”
黎曦看了一眼金奶奶,随后,转头看向楚之珩,“人家求着拜金奶奶为师都求不到,你倒好还装清高。”
旋即,解释道:“金奶奶可是我们胡同里有名的音律大家,金石丝竹匏土革木,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楚之珩无奈的看向黎曦,“那金奶奶会弹钢琴、敲架子鼓、吹口琴吗?”
老人哈哈大笑,不屑道:“这些乐器都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西洋乐器不过是我们的变种。”
这点,楚之珩可不敢苟同,东西方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老人见他不信,便道:“西洋乐器是确定性的,使主体音乐音响得以更好地完成。
东方乐器没有物制的确定性,多了一些人为的非确定性,演奏者不必顾及其它,专注在音的表现上下功夫,使演奏者内心细微的感觉表达不受确定性束缚而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最后还用竖琴和古筝举例,竖琴琴弦为两点固定,弦一旦被固定,音高也就被确定。
当弦在发音时,演奏者的手不能碰弦,碰弦就意味着终止发音,同时,弦在发音时也不可以揉弦。
古筝虽然也是两点固定,但是在弦的中间有码子,把弦分为两个部分。
右边的弦用于演奏,左边的弦可以通过左手的运动,对右边的弦所奏出的音给予几乎随心所欲的揉弦、拨动和装饰,可以通过左手的按弦奏出所有可能分辨的微分音,还可以通过左手压弦的张力变化使得右手的音程扩展到小二度、大二度甚至小三度。
楚之珩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哦!原来我们老祖宗这么厉害呀!”
“那现在还拜师吗?”
“拜,当然拜。”
于是,楚之珩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向老人敬茶,“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老人喝完茶后,叫楚之珩起来,“既然已经拜师了,我就得把我的身份和你交待清楚,不然日后你去外头都报不出你师傅是谁,得了谁的传承。”
“我的汉名叫金允谦,满名叫韫恩,师承刘天华与刘北茂。”
楚之珩好奇道:“他们是俩兄弟吗?”
黎曦白了他一眼,“刘天华可是近代民族音乐一代宗师、二胡鼻祖,作曲家、演奏家、音乐教育家,他主张国乐改进,反对完全以西乐来取代民乐,他认为西乐虽完善成熟,但不能削足适履的把它用在国人的意识性格之间。
同时,他认为身为一个中华音乐家,不仅要守住自身的传统,更要把中华音乐的好处发扬光大到世界。
曾在京大音乐传习所及京师女子高等师范学院音乐系,后又在京师艺专教音乐。
刘北茂是刘天华的弟弟,他是刘天华事业的忠实继承者和发展者,刘天华逝世后,他继承其兄‘改进国乐’的遗志,先后创作了一百多首二胡演奏曲,是现代音乐史上一位多产的作曲家,被誉为‘民族音乐大师’。”
金允谦微笑着点点头,颇为赞赏的说道:“曦曦说的不错,看来对民乐史没少学习啊!你这个年纪能有这般的博识可真不简单啊!”
黎曦被夸的不好意思,低下头撩了一下刘海。
楚之珩还沉静消化在刘天华兄弟俩的介绍中,虽然他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干过啥,但是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