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不可违
仙鹤自世间最高的山巅展翅,它们飞过纵横交错的仙家楼阁,飞过看似杂乱却井然有序的人间。
每过一处,便落下一片洁白的飞羽,飞羽在半空中燃烧,化为一道威严的字符:
“赤霄宗弟子白帘,屠杀李家村平民278人,枉顾人命,罪大恶极。
自即日起,逐出赤霄宗,打入魔道,处以极刑!”
而赤霄宫的诛仙台之上,亦响彻着同样的话语。
白连被铁链穿过锁骨,一身殷红的血迹。
她仰望着高台,上方站着自己的师尊,师弟,师妹。
相伴一百余载,可此时,他们竟无人替自己申冤,皆以冷漠厌弃的目光蔑视着自己。
白连无力地垂下脑袋,她紧闭着双眼,心如死灰。
罢了。
仔细算算,原主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下线的。
这大概就是身为反派的命运吧!
白连从穿书到现在,过了约莫100年。
百年是那么漫长,她逐渐忘了自己穿越前的记忆,忘了自己的模样,忘了父母朋友的模样。
唯独没有忘了,她穿越的是一本修真小说!
她还是小说里的恶毒白莲花女配!
小说还没200章就死了,还死得特别凄凉的那种!
白连为了活下去,各种抱女主男主的大腿!
小说里的原主各种欺凌压迫女主,她就各种反着来!
她给女主送天材地宝,为女主挡明枪暗箭。
甚至在女主被李家村村民囚禁地窖时,不惜以百年修为为代价化为剑气,将刁民斩杀!
她这样做,只是想在小说里活下去。
“师姐。”
冷淡熟悉的声线自她的头顶响起。
白连惊讶地抬起头,果然是女主穆子衿。
她周身的灵力依旧涣散,嘴唇苍白,仿佛轻轻一推就倒下了。
当初她把穆子衿从地窖里抱出来的时候,她的灵力尽失,全身伤痕累累,昏迷不醒。
肉眼推测,穆子衿至少得昏迷个10来天才能醒过来。
白连颇有些感动地流下眼泪。
看来那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有用的,你看,女主这不就强撑着来救自己了?
“啊,你终于来救……”
我了。
可是话还未说完,白连便心口一寒。
她低头看去,在自己的心口处,正插着一把通体透明的剑。
寒堤剑,插在亘古严寒的寒堤山巅。
她冒着风雪为穆子衿取来的。
取下剑的时候,她的睫毛上挂满冰晶,裸露的皮肤生出冻疮,一碰就裂。
可现在,这把剑居然插在了自己的心口!
白连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穆子衿,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呢喃着细碎绝望的三个字——
“为什么?”
穆子衿苍白的唇勾起,反问道,“为什么?白帘,为什么?”
她从喉咙里发出压抑解恨的笑声,“上辈子你对我做那么恶心的事情,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在白连惊愕的目光下,她手握剑柄,将寒堤剑一点一点地往前送。
穆子衿笑道,“你也重生了对吧?
你以为,你这辈子千方百计地讨好我,我就不知道,是你找人废了我的修为后,把我丢到李家村的吧?
你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愚蠢啊!”
寒堤剑夺去了白连最后的生息。
她阖上墨色双眼,没有憎恨,也没有厌恶。
只有无奈。
她想过无数种穆子衿要杀自己的原因。
比如,自己太优秀了,让身为女主的她也嫉妒了。
毕竟自己为了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活下去,那可是每天都努力修炼,修为比女主强上一大截。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女主,尼玛的是重生的!
依旧翱翔于苍天之上的仙鹤,抖落第二片羽毛,向众生宣判:
“魔邪白帘,斩于寒堤剑下,魂归天道!”
穆子衿抽回寒堤剑,她扶着太阳穴,摇摇欲坠。
她之前伤得很重,今日不过服了仙药,强撑着过来,就是为了亲自杀了白帘,以报前仇。
高台上最为清冷傲岸的白衣男子见状,踩着虚空,来到穆子衿身边将她扶住,“徒儿,不必过分伤心,你师姐沦落至此,是罪有应得。”
“是,师尊。”
白衣男子携着穆子衿离去,回头落在白连尸身上的目光,带着些许失望。
二人没注意到的是,白连的身体正随着微风,化为点点白色的尘埃。
这在修真界,是前所未有的奇观。
……
白连以为自己死后,会回到现代,却没想,一睁眼就在一个空旷密闭的房间。
房间堪称简陋,不,是破烂,因为根本就没有装修。
四面墙和地面都还是水泥的,墙面也没有一扇窗户和门。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光源却神奇地很亮堂。
而她正坐在房间的一角。
抬手一看,得,果然手掌上全是灰。
白连寻思着这是什么地方,还没寻思出来,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叩叩叩——
她抬眼望去,对面的水泥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红木门。
哪怕她刚从修真界过来,见过不少幻术,可终究是抱了几分警惕。
于是,她久久未开门。
敲门的人见门迟迟不开,越敲越急。
最后竟一声巨响,门轰然倒地。
把白连吓了一跳。
四方的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可怖的妖怪,而是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
她一双鹰眼,巡视着房间,最后准确地落在躲在门框边,准备偷袭的白连的身上。
30秒后,白连被她按在了水泥地上。
“我说你们这些新人怎么那么暴力?一上来就要打人?”女人轻而易举地钳着白连的双手,只用了一只手。
另一只手掏出口红,补了一下刚才被白连的拳头蹭坏的地方。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连捕捉到了女人话里的一个词。
新人?
“我啊?你的领路人。”女人不知道从拿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口红补得怎么样。
啪嗒——
她合上折叠镜,松开手。
任由白连推开她后,警惕地后退。
“小姑娘,你这样,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女人摸着又被白连蹭到的脸颊。
她精心遮的瑕,被蹭掉了。
亏她听说有新人可以带,一大早就起床化的妆。
虽然女人嘴上这样说,但一点恼怒的情绪都没有。
毕竟,她也是从新人过来的,当初她更狠,差点把自己领路人的眼珠子都扣下来呢。